守夜人冰冷的命令声如同丧钟,在空旷的回廊中激荡。破碎的断龙石处,数道戴着惨白面具的身影,带着凝如实质的杀意,如同鬼魅般涌入!他们手中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奇特长剑,已然出鞘。
退无可退!
“走!”李落尘低吼一声,将苏小婉猛地推向回廊深处那氤氲白光的核心——那座隐约可见的祭坛。自己则霍然转身,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虽衣衫褴褛,血迹斑斑,但脊梁挺得笔直,那双曾死寂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仿佛一柄尘封已久的神剑,终于要彻底出鞘!
他不再压制心魔的嘶吼,反而将其化作燃料,点燃了沉寂五年的战意!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不再微弱、而是凌厉逼人的剑芒,主动迎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守夜人!
“锵!锵!”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指剑与幽蓝长剑悍然碰撞,火花四溅!李落尘身体剧震,嘴角溢血,但脚步未曾后退半步!那两名守夜人竟也被震得身形一滞,面具下的猩红目光闪过一丝惊异。眼前这个气息衰败的目标,竟能爆发出如此精纯凌厉的剑意?
“拦住他们!摧毁祭坛!”为首的守夜人声音毫无波动,长剑一挥,更多身影如同潮水般涌来,道道蕴含着秩序禁锢之力的剑光交织成网,罩向李落尘!
老周和老烟枪见状,目眦欲裂。老周不顾伤势,木杖顿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微弱的淡绿色灵光屏障撑开,勉强护住李落尘侧翼。老烟枪怒吼着掷出铁棍,砸向一名试图绕过李落尘的守夜人,为苏小婉争取时间。
苏小婉被李落尘一推,踉跄着冲向祭坛。越是靠近,颈间的火焰印记越是灼热,那空灵的呼唤声也越发清晰。她回头望去,只见李落尘在剑网中艰难支撑,每一次碰撞都让他身体颤抖,鲜血染红衣襟,但他始终不退,如同礁石般挡住洪流。
“李大哥……”泪水模糊了视线,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心在她心中爆发。她不能辜负他的牺牲!她转身,义无反顾地扑向了祭坛。
祭坛由一种温润的白玉砌成,古朴而庄严。坛心并非实体,而是一团不断旋转的、柔和而纯粹的白光,白光中心,悬浮着一片栩栩如生、仿佛由光凝成的凤凰羽!与苏小婉吊坠的形态一般无二,却更加神圣、强大!
当苏小婉靠近的刹那,那片光羽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愉悦的清鸣,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她的眉心!
“轰!”
苏小婉只觉得脑海一声巨响,无数纷繁复杂的画面和信息涌入:远古的星空、辉煌的文明、惨烈的大战、悲壮的封印、以及一种名为《涅盘心经》的玄奥功法传承……庞大的信息流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冲垮,但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护住了她的心神,引导着她吸收、理解。
她不由自主地盘膝坐在祭坛中央,身体被纯净的白光笼罩,颈间的印记光芒大放,与祭坛的光辉交相辉映。她的气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蜕变!
“传承被激活了!阻止她!”守夜人头领厉声喝道,攻势更加疯狂。
李落尘压力陡增,守夜人的剑光不仅凌厉,更带着一种诡异的“规则”力量,不断侵蚀他的剑意和生机。他旧伤未愈,新伤叠加,意识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心魔在耳边疯狂叫嚣,诱惑他放弃抵抗,拥抱毁灭。
“不能倒……至少……要让她安全……”这个念头,成了他最后的支柱。
就在李落尘即将力竭,防线要被突破的千钧一发之际——
祭坛上的苏小婉猛然睁开双眼!她的瞳孔中,有金色的火焰一闪而逝!她抬手,指向守夜人冲来的方向,樱唇轻启,吐出一个古朴的音节:
“御!”
嗡!
祭坛白光暴涨,化作一道凝实的光壁,瞬间挡在了李落尘身前!守夜人的剑光斩在光壁上,竟如泥牛入海,只激起圈圈涟漪!
这光壁不仅挡住了攻击,更散发出一股祥和而威严的气息,让凶悍的守夜人动作都为之一顿!
“走!”苏小婉的声音带着一丝空灵和急切,“祭坛的力量支撑不了多久!这边有出路!”
只见祭坛后方,白光涌动间,悄然打开了一道光晕流转的门户!门户后面,隐约可见是向下的岩石阶梯,不知通向何方。
李落尘没有丝毫犹豫,借着光壁的掩护,抽身后退。老周和老烟枪也立刻跟上。
“追!”守夜人头领怒喝,挥剑猛攻光壁,光壁剧烈波动,眼看就要破碎。
李落尘最后看了一眼仍在维持光壁、脸色苍白的苏小婉,一咬牙,率先冲入门户。老周紧随其后。老烟枪在进入前,回头将铁棍狠狠掷向守夜人,延缓了刹那,也钻了进去。
苏小婉见众人都已进入,立刻撤去光壁,身形一闪,也没入门户之中。
就在她进入的瞬间,门户骤然闭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祭坛的白光也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破碎的断龙石和一群无功而返、面具下目光阴沉的守夜人。
“目标获得部分传承,通过紧急通道逃离。”头领冰冷地汇报,“通道另一端……指向江城地下污水处理系统核心区。请求下一步指示。”
……
门户之后,是一条陡峭向下、充满潮湿和霉味的岩石阶梯。四人顺着阶梯狂奔,直到确认后方没有追兵,才敢停下来喘息。
李落尘靠墙坐下,脸色惨白如纸,剧烈咳嗽,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刚才短暂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李大哥!”苏小婉急忙上前,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他的胸口。她刚刚获得的《涅盘心经》力量自发运转,一股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暖流,缓缓渡入李落尘体内,暂时稳住了他濒临崩溃的伤势。
李落尘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已然发生微妙变化的女孩,眼神复杂。她眼中的怯懦少了,多了几分坚毅和灵光。
“你……得到了什么?”他声音沙哑。
苏小婉轻声将祭坛传承之事简单告知,省略了具体功法,只说是上古守护者留下的知识。
老周和老烟枪闻言,既惊且喜。老周感慨道:“天不亡我华夏!这定是上古先贤留下的后手!丫头,你责任重大啊!”
李落尘沉默片刻,缓缓道:“守夜人目标明确,他们要的,恐怕不仅是灭口,更是为了阻止传承现世,甚至……想夺取这股力量。”他看向幽暗的阶梯下方,“这里不安全,必须尽快离开。”
休息片刻,四人继续向下。阶梯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废弃的地下空间——江城庞大而古老的地下污水处理系统的核心枢纽之一。巨大的管道如同巨兽的血管,纵横交错,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复杂气味。
然而,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是,在枢纽中心的一个控制台上方,悬浮着一幅微型的、由光影构成的江城地下管网图。图中,一个代表他们位置的光点正在闪烁,而一条蜿蜒的路线被高亮标注出来,路线的尽头,指向了旧港区边缘的一个出水口!
“是地图!遗迹的力量还在指引我们!”老烟枪惊喜道。
希望,似乎再次出现。
但李落尘的目光却落在管网图的另一个角落。那里,代表着江城戍卫军司令部和商会总部的地下区域,被标注着极其隐晦的红色阴影。
“指引我们出去,同时……也在警告我们。”李落尘的声音冰冷,“江城的核心之地,早已被渗透。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