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纳尔在卡尔手臂挥下的瞬间,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猛地向前扑倒在地!
几乎就在他趴下的同时,灼热的弹雨呼啸着从他头顶掠过,他身后传来同伴凄厉的惨叫和倒地的沉重声响。
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液。
然而,索伦人的进攻浪潮并未因此停止!
紧随其后的狂战士,凭借着厚重的盔甲和强大的意志,硬顶着同伴的尸体和稀疏的弹雨,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开始了最后的致命冲刺!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埃纳尔惊恐地回头,看到如同钢铁城墙般压来的狂战士方阵,他知道再趴着就是被踩成肉泥!
求生的欲望让他猛地从血泊中爬起,丢弃了无用的马弓,捡起地上一面被铅弹打穿了一个窟窿的木盾。
紧紧握住那柄武装剑,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跟随着钢铁洪流向前亡命冲锋!
卡尔看得分明,索伦人这次冲锋的决绝和速度远超昨日,他们根本不给火枪队第二次齐射的机会!
“火枪队!退!”卡尔果断下令。
奥托等军官立刻率领火枪兵们迅速后撤,将缺口让出。
卡尔“哐当”一声拉下面甲,视野瞬间被限制在狭长的观察窗之中。
他“锵”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骑士长剑,剑锋直指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为了卡恩福德!堵上去!准备战斗!!!”
“吼!!!”
服用了民兵药水、全身板甲、手持短兵器的卡恩福德板甲骑士,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如同被注入狂热的战争机器,毫不犹豫地向前涌去,用身体和盾牌死死堵住了胸墙的每一个缺口!
后面的士兵则肩并肩,用身体顶住前方的战友,组成了一道钢铁与血肉铸就的堤坝!
几乎就是下一刻,索伦狂战士狂暴的冲锋洪流,狠狠地撞上了这道堤坝!
“轰!!!”
双方钢铁洪流猛烈对撞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只剩下最原始、最野蛮的力量对抗和最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第一排的士兵如同被巨浪拍打的礁石,承受着最恐怖的冲击力。
沉重的盾牌和盔甲互相挤压,甚至变形!
披甲的躯体猛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无数把战斧、钉头锤、阔剑和砍刀在极近的距离内疯狂地挥舞、劈砍、格挡,迸溅出连串的火星!
索伦狂战士凭借着冲击的惯性和强大的个人勇武,硬生生地将金雀花的防线撞得向后凹陷!
最前沿的胸墙在无数双脚的践踏和身体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桩断裂,夯土崩塌!
终于,在一处承受压力最大的缺口,一段近十米长的胸墙被索伦人用蛮力彻底推倒、踏平!
“缺口!冲进去!”一名索伦百夫长发出狂喜的咆哮!
防线的完整性被打破了!
更多的索伦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这个缺口疯狂涌入!
卡恩福德原本严密的防线瞬间在数个点上被狂战士以命相搏的疯狂冲击硬生生撕开了缺口。
凶悍的索伦士兵嚎叫着从缺口处涌入,试图扩大战果。
然而,同样的,索伦人一往无前的进攻阵型也出现了断裂和脱节,悍勇过头的狂战士脱离了大部队,而卡恩福德的士兵则拼死向前,反过来楔入了敌人的队列。
顷刻间,战线不再分明,双方士兵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陷入了残酷的近距离混战。
更有些身披重甲的狂战士,在激烈搏杀中脚下打滑,被泥泞的土地绊倒。
这身厚重的甲胄一旦倒地,便成了巨大的负担。
他们挣扎着,手脚却在湿滑的泥浆中无处着力,徒劳地消耗着宝贵的体力,仿佛陷入蛛网的甲虫。
整个前沿阵地,已然化作一座用钢铁、血肉和泥泞浇筑而成的死亡磨盘。
就在这混乱的绞杀中,刚用手半剑刺入一个狂战士脖颈缝隙的布伦丹,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沫,环顾四周,立刻发现了战机。
他深吸一口气,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轻步兵!上前!”
早已在阵线后方待命多时的轻步兵们,如同猎食的狼群,灵巧地从重步兵的间隙中蜂拥而出。
他们身形敏捷,在泥泞和混乱中快速穿行,目光锐利地搜寻着目标。
此时的战场对身披重甲的狂战士极为不利。
泥泞的土地让他们步履维艰,许多人在激烈的对抗中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沉重的板甲此刻成了致命的囚笼,他们徒劳地在泥浆中挣扎,试图站起,手脚却不断打滑,空耗着气力,防御门户大开。
而轻步兵们则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们如同致命的阴影,迅速靠近那些倒地或行动迟缓的“铁罐头”。
只要对方胳膊上没有象征卡恩福德阵营的红色布条,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一名索伦狂战士刚刚用巨斧格开一次劈砍,脚下却因泥泞猛地一滑,整个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溅起大片泥水。
他愤怒地咆哮着,双臂奋力支撑想要起身,但湿滑的泥浆和沉重的盔甲让他一次次失败。
就在这时,一名卡恩福德轻步兵如同鬼魅般逼近,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手中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从他头盔观察窗的缝隙中猛刺进去!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密闭的头盔内传出,伴随着利器入肉的闷响。
那狂战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瘫软下去,再也不动了。
浑浊的泥水混着暗红的血液,开始从他头盔的缝隙中汩汩渗出。
类似的场景在战场各处上演。
轻步兵们三人一组,配合默契。
一人用短剑或钩镰设法压制住倒地的狂战士挥舞的武器,另一人则专门寻找甲胄的缝隙,腋下、颈窝、大腿内侧,甚至是面甲的呼吸孔,将手中的短刃毫不留情地刺入、搅动!
匕首拔出时,往往带出温热的血线和痛苦的嘶吼。
泥泞的地面,很快被更多的鲜血染成暗红色。
这不再是骑士般的对决,而是最原始、最残酷的屠杀。
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索伦狂战士,在失去机动性和平衡后,在泥泞中成了被轻易宰割的困兽。
罗德里克身上也套着一件从索伦尸体上卸下来的、沾满血污的厚重板甲,胳膊上紧紧系着一条醒目的红色布带。
他手中没有像样的刀剑,而是挥舞着一柄从铁匠铺找来的沉重方头铁锤!
他完全放弃了劈砍,只是凭借药力带来的狂猛力量,疯狂地将锤头砸向任何靠近的没有系红布带的敌人!
“咚!”一锤狠狠砸在一个索伦狂战士的胸甲上,那士兵猛地一颤。
虽然没有被破甲,但巨大的冲击力显然震伤了他的内脏,他踉跄着后退坐在地上,口鼻溢血。
“哐!”又一锤砸在另一个敌人的肩甲上,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那人的胳膊立刻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种纯粹依靠钝击震伤的野蛮打法,在混战中产生了奇效!
然而,他的狂暴很快引起了注意。
正在奋力搏杀的托凯尔注意到了这个挥舞铁锤、造成不少麻烦的金雀花士兵。
托凯尔怒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开挡路的其他人,猛地扑向罗德里克!
罗德里克只觉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他身上!
他手中的铁锤脱手飞出,整个人被托凯尔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托凯尔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经验也老道得多,用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腹部,一只手粗暴地按住他头盔,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抽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破甲匕首!
“死吧!金雀花杂种!”面甲下传出沉闷而残忍的咆哮!
匕首的尖端,精准而狠毒地刺向罗德里克头盔眼缝最脆弱的地方!
罗德里克拼命挣扎,但对方的力量压制得他难以动弹!
他只能徒劳地抬起带着铁手套的手,死死抓住对方握着匕首的手腕,拼命抵抗!
冰冷的匕首尖距离他的眼球只有寸许距离,还在一点点地、不可抗拒地压下!
罗德里克能清晰地看到匕首上倒映出的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瞳孔!他瞬间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