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藏在沉默下的杀机
冰冷的触感仍残留在脸上，苏念（林薇）用袖子慢慢擦去水渍，动作机械，内心却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开始全面分析现状。
“苏家……”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姓氏。记忆碎片显示，这似乎是一个颇有资产，但内部关系复杂的家族。父亲苏明城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建材公司，为人重利而冷漠。继母赵月梅，原是苏明城的秘书，靠着手段成功上位，并带来了只比苏念小几个月的女儿苏雨晴。而苏念的生母，在她十岁时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意外？林薇律师的本能让她立刻抓住了这个疑点。过于巧合的“意外”，往往是精心策划的阴谋。这或许，是她在苏家内部可以利用的第一个突破口。
她走到窗边，撩开陈旧褪色的窗帘一角，向外望去。这是一栋颇为气派的别墅，她所在的房间却位于最偏僻、采光最差的角落，仿佛是被主楼遗忘的附属品。楼下花园里，几个佣人正忙碌地布置着晚宴用的灯光和装饰，显然对“顾家”的到来极为重视。
“顾家……”苏念沉吟。从苏雨晴的语气和眼前的排场来看，这个顾家绝非等闲。会是那个“顾家”吗？沈逸辰最后提到的……晟集团总裁顾言深？
心脏猛地一跳。如果真是他，那这盘棋，就更有意思了。
“吱呀——”门又被推开了，这次动静小了些。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佣人服、面容愁苦的中年妇人端着一个餐盘走了进来，看到苏念站在窗边，她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念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快回床上躺着，二小姐刚才发了好大的火，让你晚上必须出席。”
记忆告诉她，这是张妈，苏家为数不多、还会偷偷关照一下苏念的老佣人，似乎是念及她早逝生母的一点旧情。
苏念看向她，目光平静，没有任何表示。
张妈叹了口气，将餐盘放在桌上。上面只有一碗清澈见底的白粥，一碟咸菜，还有一个干瘪的馒头。“快吃点东西吧，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怜悯，“顾家那位爷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你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乱子……”
苏念走到桌边，目光扫过那堪称简陋的食物，又看向张妈。她没有动，只是抬起手，指了指餐盘，然后指向张妈本人，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你吃了吗？
张妈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念小姐……这是在关心她？那个终日沉浸在自己世界、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念小姐？
“我、我吃过了，念小姐，你快吃吧。”张妈声音有些哽咽，连忙摆手。她感觉今天的念小姐有些不同，那双眼睛……好像有了神采，虽然依旧沉默，却不再空洞。
苏念点了点头，这才坐下，拿起馒头，小口却迅速地吃起来。她需要体力，无论这食物多么难以下咽。顶级律师的素养让她明白，在任何恶劣环境下，保存自身、维持基本生存是第一要务。
她一边吃，一边在脑中飞速整合着信息。苏家的轻视与虐待，是她目前最直接的困境。生母死亡的疑点，是潜在的武器。即将到来的顾家晚宴，是危机，也可能……是转机。
“念小姐，”张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晚上……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抬头，别出声。太太和二小姐……她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事，是关于你的……”
苏念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张妈。
张妈被她那过于清亮冷静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不敢再多言，匆匆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室内重归寂静。
苏念放下只吃了一半的馒头。赵月梅和苏雨晴在商量关于她的事？在顾家来访的这个敏感时刻？
她走到房间唯一的旧书桌前，抽屉没有锁。里面只有几件陈旧的衣服，一本空白的素描本，和一支断了一半的铅笔。她拿起铅笔，在指尖转动，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
这双手，曾经在键盘上敲定价值数十亿的合同，在法庭上指着对手的鼻子让对方哑口无言。如今，却只能握着一截断铅笔。
但，足够了。
她翻开素描本，在空白的页面上，开始用极轻的笔触，勾勒、书写。不是绘画，而是梳理。她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简练文字，列出当前的人物关系图，标注出疑点：生母之死（赵？）、顾家来访（目的？）、赵苏的阴谋（？）、自身处境（失语，被监视，可利用资源：张妈的同情？）。
最后，她在纸张最下方，用力写下了三个名字：
沈逸辰。
柳芊芊。
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血债，必须血偿。但在那之前，她必须先以苏念的身份，在这个家族里活下去，并且……站起来。
她将写满信息的那页纸小心撕下，折成最小的方块，塞进了旧床垫的一道裂缝里。然后，她走到衣柜前，看着里面寥寥几件灰扑扑、不合身的旧衣服。
今晚的宴会，是龙潭虎穴。
但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窥探各方动向、寻找破局之点的第一个战场？
她选中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灰色连衣裙，眼神沉静如古井。
那就，去会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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