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羞耻。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被彻底看穿。在这位...
不，不止是艾琳。他想到了餐厅中发生的那一切。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透明，就像是一个在路边帮助店面招揽客人的小丑，你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他在表现什么。但你不会去拆穿，反而还会上去逗弄两下！
韦斯利不知何时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不知是在刷着什么消息，眉头微挑，瞥了僵持的两人一眼，并未作声。
艾蒂转身，侧身轻靠在了吧台之上，之间无意识地划过光洁的台面：“霍珀是我们当中最年长的，也是最后一个还坚持着某些...‘体面’的人。”
韦斯利注意到了，艾蒂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少流露的、真实的涩意。或许，那是在对老友的离世而缅怀。
“他总想保护好他认为纯粹的东西，比如你。”艾蒂顿了顿，从台下又取出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韦斯利的同款烈酒，仰头大灌了一口，喉间滚动，仿佛要将某种情绪硬生生咽下：“可惜，这世界从来就不吃这一套。”
“想让霍珀在另一个世界能安息，光靠着他教你的裁缝手艺和这点狠劲可不够！”她抬起头，目光如炬：“第一课。学会把你眼睛里的火苗藏起来，而不是让他烧光你自己。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用‘平静’来代替你现在的‘狰狞’，再来找我。”
艾蒂将视线投在了韦斯利的身上，平静道：“医生在忙，但他这身伤。你应该去找温斯顿申请一下那东西，用霍珀的‘余温’。
温斯顿收集了裁缝店的‘遗物’，但现在那东西名义上是归属他的。”艾蒂指了一下林砚：“其中有个特殊的账本，你应该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什么。温斯顿绝对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韦斯利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瞬，他沉默地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沉声道：“嗯，我知道了。”
终于从羞耻与颤动中回过神的林砚，忍不住开口：“什么账本？”
艾蒂立刻瞪了他一眼，目光锐利，林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但仍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艾蒂眉头轻挑：“你不必知道，知道了对你现在也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不如不知道。你只需要明白，那本账本能换来的东西，是霍珀能留给你的最后一点‘余温’。”
她的目光扫过林砚怀中的枪盒：“包括格雷戈里送你的东西。除此之外，你不会再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无偿的赠予。之后的一切，都需要你要自己去学，自己去争，去抢！”
“用你的行动向我们，向注意着你的人证明，你！不是‘老霍珀养的废物’！”
话落，她不再看两人，径直走向吧台另一端一位刚坐下的客人：“约翰，要些什么？”
约翰放下了一枚金币，好奇地瞥向了已经被韦斯利推着离开的林砚那边一眼：“韦斯利旁边那小子，什么来头？”
“霍珀家的小子。”艾蒂没有隐瞒，纤指一扫，金币落入掌心，她双手支着台面，好整以暇地看着约翰。
“来杯波本。”约翰收回目光。
艾蒂却没动，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对着他勾了勾手指。
“不是吧？”约翰略显诧异，意思已经很明显，一个不知姓名的身份就值一枚金币？
“哼哼。”艾蒂轻笑着，从身后的酒架上取下他要的酒：“他现在或许不值，但他的未来，值这个价。”
约翰接过酒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向林砚消失的走廊拐角，对这位‘霍珀家的小子’提起了些兴趣。
林砚并不知道又有一个人对他提起了兴趣，韦斯利推着他又一次步入了大陆酒店的电梯之中，电梯无声地向上运行着。
沉默了些许，林砚还是对艾蒂没有直接回答的问题耿耿于怀：“那本账本，真的不能告诉我更多么？”
韦斯利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声音平静无波：“那是霍珀记录的赊账名单。上面都是他曾帮助过、且他认为值得的人。上面有我的名字。”
“如果只是名单，我知道似乎也没有什么吧？”林砚不解。
“不一样。”韦斯利摇头，语气变得凝重：“这个世界，有一条至高规则，叫做‘血契’。当被契约者从契约者那得到足以挽救其性命或解决绝境的帮助时，‘血契’便宣告成立。被契约者，等同于欠下了契约者一条命。当契约者或其指定继承人手持凭证找上门时，被契约者不能拒绝，即便已然隐退。
拒绝，便是否定高台桌的根基规则，将遭遇‘绝罚’。
全世界的杀手会不死不休地进行追杀！”
“这...和我爹的账本有关系？”
“有！”韦斯利过单让林砚心头一凛：“霍珀用他的那双慧眼，筛选出了那些他认为值得投资、且具有潜力的人在对方付不起账的时候，给予赊账。那账本上记录的每一个人，如今都已在这个世界里拥有了不小的名气。你明白了吗？”
“一种...另类的‘血契’？”
“没错。”韦斯利肯定道：“一种没有强制规则束缚，全凭霍珀个人眼光和对方人品维持的‘人情血契’。霍珀活着，这些人情就是坚固的桥梁。但他死了...”
韦斯利顿了顿，深吸了口气，吐出：“桥还在，但掌管这座桥的人需要更有分量。艾琳的意思是，将这份‘人情’变现。”
“变现？换成什么？”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熟悉的走廊映入林砚的眼帘，韦斯利推着林砚回到了他们所在的房间，抱着林砚将他重新放在了床上。
“换你快速站起来，跟上训练的资本。”
“什么？”
“你暂时不需要知道，因为还需要温斯顿的同意。在这乖乖看电视，我去见温斯顿一趟。回来的时候我会把裁缝店的东西都给你拿过来。”韦斯利帮林砚打开了电视后径直离开了房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让林砚问出来。
纽约大陆酒店，17层，温斯顿的办公室。
韦斯利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正伏案工作的温斯顿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带着一丝无奈：“你这急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了很多了。”韦斯利大咧咧地在对面坐下：“但我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连课程表都排好了。”
“毕竟要协调各位‘大师’的时间。”温斯顿微笑着从文件中抽出来了一张纸，推到韦斯利面前。
韦斯利快速扫过名单，眉头立刻拧紧：“不儿？近身格斗...你是怎么让艾丝特那个疯女人同意的？”
温斯顿拿起了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很简单。一节课，两枚金币。你们都是这个价。”
韦斯利嘴角扯动：“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我要开始怀疑你和霍珀之间的关系了。”
温斯顿的目光转向窗外那阳光之下的纽约，镜片上的反光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真实清晰：“有些投资...看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回报。”
他的声音很轻，让韦斯利感觉现在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位‘摄政王’不再是之前那个果决的、狠辣的他。
“真的很让人怀疑，不过你肯定不愿意跟我说。”韦斯利摇了摇头，将名单重新放回了桌上，收起了情绪：“霍珀的老账本，用它和你换‘蜡池’的使用。给林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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