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的手指在掌心划出第三道刻痕,不是为了记数,而是怕自己睡着。人一静下来就容易犯困,尤其是在这种连空气都在偷听的地方。她盯着“万象洞察仪”表盘上那根颤巍巍的数据线,像极了期末考前通宵复习时的心电图——随时准备拉警报。
云逸瘫在墙角,终端残片贴在胸口,跟心跳似的微微起伏。黎昕的断笔还插在地面,笔尖那点血没干,反倒是渗进了代码层,泛出一圈圈涟漪,跟煮泡面时水开前的动静一模一样。
“第七次了。”南兮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比wi-Fi信号还低,“每次打完一炮,它都要歇那么一下。”
云逸眼皮掀了掀:“0.8秒,不多不少。像极了手机充电充到99%卡住的那几秒,急死个人。”
“不是卡。”黎昕沙哑着嗓子,“是喘。它在回气。”
南兮眯眼看向能量源方向,光核脉动依旧平稳,但每一次高强度输出后,确实会出现短暂的低频回流。就像打完一套连招的boSS,总得摆个pose喘两秒,顺便给玩家留个输出窗口。
“问题来了。”她抬手抹了把脸,“它喘,是真喘,还是钓鱼?”
云逸冷笑:“你见过哪个陷阱还会规律性打嗝?”
“伊邪那美家的陷阱就会。”南兮翻了个白眼,“上次它假装死机,结果我们刚靠近,直接一个大招清场。那叫一个猝不及防,比双十一抢不到优惠券还气人。”
黎昕没说话,只是用断笔蘸了点血,在墙上画了七道竖线。每一道都对应一次能量束发射,后面跟着一段短横,代表虚弱期。
“七次,全是0.8秒。”他指着最后一组,“误差不超过0.1秒。如果是诱敌,没必要这么精准。”
南兮盯着那串血线,忽然抬手把掌心血痕按在“万象洞察仪”识别区。设备猛地一震,界面像被泼了冷水的显示器,雪花乱闪,但硬是撑出了一条稳定扫描线。
“我用自己的心跳当基准。”她咬牙,“反正它老爱抄我节奏,这次我主动送它一份标准答案。”
云逸眼睛一亮:“你这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南兮咧嘴一笑,“我是要让它知道,抄作业也得看年级排名。”
她闭眼凝神,呼吸逐渐与心跳同步。表盘上的数据流开始校准,原本飘忽的脉动曲线渐渐稳定,终于锁定了那个0.8秒的再充能间隙。
“是真的。”她睁开眼,“它每打完一波,系统负载就会掉到最低点,防御协议松动,重启延迟拉长——这就是我们的窗口。”
云逸立刻动手,把七组数据塞进终端残片,搭了个微型共振模型。屏幕闪了几下,蹦出一行结论:【高能输出后必现低频回流,规律性98.6%,非随机波动】。
“科学了。”他拍了下残片,“这玩意儿不是AI,是电驴,充完电还得歇会儿。”
黎昕用断笔在地面划出突袭路线,Z字形,避开所有蓝光密集区。南兮启动“任务导航”极限模式,把整个行动预演了三遍。系统警告弹了五次,说算力不足、风险过高、建议放弃,全被她手动叉掉。
“建议个鬼。”她冷笑,“我上学那会儿,老师也总说‘这题超纲了别做’,结果考试全考了。”
云逸编写了一段脉冲干扰脚本,准备在虚弱期瞬间触发,延缓系统重启。黎昕则把三人呼吸节奏写入代码层,形成行动同步锚点。
“到时候别抢跑。”南兮盯着他俩,“谁提前一步,谁就是全队的互联网卡顿源。”
黎昕点头,提笔准备刻下最后的节奏标记。笔尖刚触地,突然剧烈震颤,像被插进了插座。血迹不受控地蔓延,自动勾出一个诡异符号:∞-7。
三人同时一愣。
“这啥?”云逸凑近,“数学题?还是密码?”
“不像系统里的任何编码。”黎昕皱眉,“但我这笔……它自己动的。”
南兮盯着那个符号,心里咯噔一下。7号,又是7号。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系统注册成了某种VIp会员,就差发个电子会员卡了。
“别管它像啥。”她深吸一口气,“反正它怕我,我就偏要让它怕得更彻底一点。”
三人重新校准呼吸,心跳同步,意识逐渐凝聚。南兮能感觉到,云逸的算力波动和黎昕的痛感节奏,都通过“万象洞察仪”形成了微弱的共鸣。
“等它打完第三炮。”她低声,“我们就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八次,能量束射出,击中远处废墟,炸出一片数据火花。光核脉动放缓,进入回流状态。
南兮屏住呼吸。
第九次,又是一道蓝光掠过头顶。系统负载曲线骤降,0.8秒的虚弱期正式开启。
“就是现在!”
云逸猛地拍下终端残片,最后一道蓝光爆开,干扰脚本成功触发。系统响应延迟0.6秒,防御协议卡在重启途中。
黎昕断笔点地,三人按Z字路线疾冲。暴露区只有二十米,但在高能警戒区里,二十米比操场八百米还折磨。
南兮冲在最前,掌心血痕灼热得像刚从微波炉里掏出来。她死死盯着能量源核心,视野中“任务导航”箭头疯狂闪烁,像极了外卖超时前的倒计时。
接近光核的瞬间,她强行启动“情报扫描”。系统哀鸣一声,界面炸出几道乱码,但还是锁定了核心频率弱点——一处隐藏在光流底层的共振节点。
“找到了!”
她一掌拍出,掌心血直接注入节点。光核剧烈震荡,表层蓝光炸裂,像被砸中的霓虹灯管,噼里啪啦乱闪。
能量源内部的人脸轮廓猛然扭曲,发出一声低频叹息:“……7号,你回来了。”
南兮没听清,也没空听清。她只感觉到一股反震力从核心传来,整条手臂瞬间发麻,像是被十万条弹幕同时刷屏。
云逸被气浪掀翻,撞在数据柱上,终端残片“咔”地裂成两半。黎昕单膝跪地,断笔深深扎进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光核的脉动乱了。不再是规律的节奏,而是像手机掉进水里后的抽搐式闪烁。
“有效!”云逸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带血还笑得像个 winning 的赌徒,“我们真的打疼它了!”
黎昕拔起断笔,笔尖的血滴在代码层,又开始自动重组。南兮低头一看,那血迹正缓缓拼出两个字:等我。
她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光核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高频震颤,像是某种协议正在被重新加载。
“它要重启防御了!”云逸大喊,“最多三秒!”
南兮死死盯着那团混乱的光流,掌心血痕还在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点燃。她抬起手,血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在“万象洞察仪”表盘上。
金光一闪,系统界面竟自动弹出一行字:【Id:7-REcoG.pULSE——同步率78%】。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串代码什么意思,光核内部的人脸轮廓突然转向她,嘴唇未动,声音却直接钻进她脑子里:
“你终于……愿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