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的怒火轰然炸开,疼得他心绞痛。
他咬着后槽牙,眼底翻涌着猩红。
被牢牢捆在椅子上的身体往外挣,肩胛骨因用力而凸起,恨不能立刻挣脱束缚,将眼前这张嚣张的脸撕碎,把她千刀万剐。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更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窝囊。
他沈斯年生来便站在金字塔顶端,向来只有他俯视别人的份,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这女人,是活腻了。
“你……找死!” 三个字从齿缝间挤出来,沙哑得如同野兽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狠戾。
梵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低低笑出了声,那笑声里的轻蔑更甚,“不好意思,你肯定死我前面。”
话音落,她转身就又去找出口了,也不搭理那气得浑身发抖,只能无能狂怒的沈斯年。
沈斯年肺都要气炸了。
从看到梵音第一眼起,他就打心底里觉得不顺眼。
那张脸太冷,那眼神太傲,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劲儿,偏偏生得又那般扎眼,让他莫名烦躁。
可他没料到,这女人不仅模样招人嫌,嘴更是毒得像浸泡了鹤顶红。
“该死的……”他红着眼嘶吼,声音又哑又破,在白鲨撞击的巨响下,显得很是滑稽。
“……”
“呵呵。”端着酒杯的钟离风华透过监视器看到这幕,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又好听。
他知道这个女人牙尖嘴利,胆大包天,不怕死,但没想到攻击性这么强。
钟离风华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掠过气得浑身发抖的沈斯年。
“这张嘴,是真厉害呢。”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二爷,元洛回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来人垂首立在门边。
钟离风华直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酒杯稳稳搁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他最后抬眼,若有似无地看了梵音一眼,随即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大白鲨长鳍尖嘴,成年体长4-6米,极端个体超8米。”清脆的童音念着。
小手握着画笔在画板上一笔一画勾勒,脚边摊开一本科普绘本。
“周身覆盾鳞,背青灰……”无脸站在他身旁,亦步亦趋地跟着念。
空洞的面庞转向画板,满是好奇地注视着他笔下渐渐成型的鲨鱼。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画画的光头男孩,头上印出几个小圆圈,像和尚的戒疤。
“白鲨精,师兄说过,它们喜欢吃人肉,重杀戮。”他喃喃自语, “它的命门在鳍下,它们会化形伪装,不容易抓。”
说着说着,一只和绘本上差不多的大白鲨跃入纸上,他的画画天赋很高。
最后,他蘸了点黑色颜料,在鲨鱼长鳍上细细勾勒。
此时阳光缓缓下移,恰好落在他手腕一串深色珠串上,木质纹理隐约可见,看着像是温润的檀木所制。
无脸盯着画板上的鲨鱼,羡慕极了,他也想画。
想着,他便消失了。
男孩把画好的鲨鱼取下来,丢在一边,又拿起一张画纸开始画,旁边是摞成小山的画纸。
叠得不规整,其中一张没有色彩只有黑白的画像露了出来,是个女人的上半张脸。
一双锋利如刃,又满是自信的眼睛,眉宇间透着无人可挡的锋芒和傲气。
-
带着铁链在屋内走了好几圈的梵音,实在没有找到出口,刚想歇息,只见那个无脸小男孩站在玻璃前。
仰头望向大白鲨的方向, “哇,真的鲨鱼哎。”
他就在沈斯年后面,那脸气成猪肝色的沈斯年,见梵音正看着他。
“该死的女人,我一定会杀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梵音: “…………”
无脸站那看了一会,然后穿过沈斯年的身体,朝梵音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