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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下）：笔试论“阴阳” 惊动院使
下篇
院使张景明亲笔评定宇晨浩试卷为“甲上”，并加上“医道奇才，重点关注”批注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迅速在太医院内部高层和参与阅卷的核心人员中传开。
太医院副院使李崇明的值房内。
李慕白正恭敬地站在祖父面前，汇报着自己笔试的情况。他自觉考得不错，尤其是最后那道“治未病”的论道题，他引经据典，将《内经》相关篇章阐发得淋漓尽致，自觉文采斐然，理论高深，必能获得高分。
“祖父，孙儿自觉此次笔试，当在九成把握之上。”李慕白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
李崇明微微颔首，对于这个孙子的才学，他还是有信心的。正欲勉励几句，一名心腹医官匆匆而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崇明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眉头蹙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李慕白察觉到祖父神色变化，心中莫名一紧，试探着问道：“祖父，可是出了何事？”
李崇明挥退心腹，目光落在李慕白身上，沉声道：“笔试成绩虽未正式张榜，但内部评议已基本结束。那张景明，亲自将安王府那小子的试卷，定为了甲上！”
“甲上？！”李慕白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山野小子，何德何能……”
“据说，其前两部分近乎满分，病例分析虽与常规不合，却被张院使赞为‘胆大心细，见识不凡’。”李崇明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最可气的是那‘治未病’的论述，此子竟大放厥词，说什么要编撰《百姓指南》，组织医师下乡，简直是荒谬！可张景明却对此推崇备至，称其有‘宏阔视野’和‘仁心’！哼，不过是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李慕白听得脸色发白，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他引以为傲的笔试，难道要被那个他看不起的山野小子压过一头？尤其是那“治未病”的论述，他自认写得花团锦簇，难道还不如对方那些“离经叛道”的设想？
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和嫉妒心，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祖父，那我的试卷……”李慕白急切地问。
“你的试卷评定为甲等，亦是优异。”李崇明道，“但甲上之名，此次笔试，据闻仅有三人获得。”
三人！李慕白的心沉了下去。他不仅没能压过宇晨浩，反而被对方远远甩开？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慕白，稍安勿躁。”李崇明看出孙子的不甘，冷声道，“笔试不过是初试，占比有限。真正的考验在后面的实操。辨药、诊脉、针灸、乃至炼丹，哪一样不是需要深厚底蕴和名师指点？那小子或许有几分急智和偏才，但论及全面和扎实，岂能与你多年家学相比？下一轮辨药，便是你挽回颜面之时！”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重新变得阴鸷：“孙儿明白！定不会让祖父失望！”
两日后，太医院外院的照壁前，人头攒动，比笔试当日更加热闹。巨大的皇榜张贴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通过笔试的考生号码和姓名，并按照成绩高低排列。
无数人挤在榜前，伸长脖子寻找着自己的名字。欢呼声、叹息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中了！我中了！”
“唉，就差一点……”
“快看！甲榜！那是成绩最优异的名单！”
“甲榜前三！我的天，那是谁？”
……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皇榜最上方，那三个用朱笔特别勾勒出来的名字。
第三名：甲组，零九八号，柳如风（药王谷）
第二名：乙组，零五五号，墨渊（鬼手神医门徒）
第一名：丙组，二百五十号，宇晨浩（无师承）
“宇晨浩？！谁是宇晨浩？”
“丙组二百五十号？那个传闻中在安王府治病的少年？”
“无师承？这怎么可能？力压药王谷和鬼手神医的传人，夺得笔试魁首？”
“听说他的试卷被张院使亲定为甲上，推崇备至！”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这次招贤，竟杀出这样一匹黑马！”
惊呼声、赞叹声、质疑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宇晨浩这三个字，以前或许只在王都上层小范围流传，此刻，却随着这笔试魁首的名头，彻底响彻了整个王都医道界！
人群之中，李慕白死死地盯着榜上那个刺眼的名字和“第一名”的字样，脸色铁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甲榜中游，一个不算差，但与他预期相去甚远的位置。与那高居榜首的名字相比，更是显得黯淡无光。
柳如风，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衫、气质温雅的青年，看着榜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兴趣：“宇晨浩……有趣。”
墨渊，则是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榜首的名字，便转身离开，仿佛毫不在意。
宇晨浩本人，并未前来看榜。他依旧在听竹苑内，与那龙血竭和丹方较劲。直到福伯满面红光、几乎是跑着进来报喜，他才知道自己竟得了笔试头名。
“宇先生，恭喜！贺喜啊！您是笔试魁首！魁首啊！”福伯激动得语无伦次。
宇晨浩闻言，也只是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福伯过誉了。后面的考核才是关键。”
他的平静，并非故作姿态，而是真心觉得，医道重在实践，笔试成绩再好，若治不好病，也是枉然。更何况，郡主的心脉之危，如同悬顶之剑，让他无法因这点成绩而欣喜忘形。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这份超然物外的态度，在某些人眼中，却成了目中无人的傲慢。
笔试成绩公布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的考核——实操辨药。
考核地点设在太医院戒备森严的“百草阁”。此处收藏了天下奇珍药材，种类繁多，浩如烟海。
此次辨药考核，规则严苛。考生需在规定时间内，辨识出指定的数十种药材，不仅要写出名称，更要准确描述其性状、产地、性味归经、主要功效、使用禁忌，甚至包括类似药材的鉴别要点。其中不乏一些极其冷僻、甚至药性剧烈、需要特殊处理的药材。
这无疑是对考生药材知识广度、深度以及实践经验的极大考验。
考核当日，百草阁内药香浓郁。数百名通过笔试的考生按照分组，立于一张张长案之后。长案上摆放着待辨识的药材样品，或是原材，或是切片，或是粉末，形态各异。
宇晨浩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目光扫过案上的药材，神色从容。
李慕白的位置离他不远，此刻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似乎等着看他出丑。
负责监考和评审的，除了几位太医，赫然还有副院使李崇明！他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宇晨浩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钟声响起，考核开始！
宇晨浩立刻行动起来。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急于拿起药材仔细观察，而是先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体内那缕炎黄气机悄然运转，灵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轻轻拂过案上的每一味药材。
刹那间，各种药材独特的“气”如同色彩斑斓的光点，反馈到他的感知中。
有的清凉如水（寒性药），有的温煦如阳（热性药），有的厚重如土（补益药），有的锐利如金（攻伐药），有的生机勃勃（新鲜草药），有的沉静内敛（陈年药材）……
这种独特的感知方式，远比肉眼观察和气味辨别更加本质和高效！
他睁开眼，嘴角微露笑意，提起毛笔，蘸饱墨汁，开始奋笔疾书。
“一号，七星草，叶呈七瓣，状若星斗，味微苦，性寒，归肝、肺经，功效清热解毒，凉血利咽，尤善治风热喉痹。禁忌：脾胃虚寒者慎用。易与五叶连混淆，五叶连叶五瓣，味更苦，清热解毒之力更强，然有小毒……”
“二号，龙涎香，乃抹香鲸肠道分泌物，历经海水浸泡冲刷而成。质轻而脆，色黑褐或灰白，有特异香气。性温，味甘、酸，归心、肝、肺、肾经。功效开窍化痰，活血利气，为珍贵香料及急救醒神要药。禁忌：阴虚火旺者忌服……”
他下笔如有神，描述准确而详尽，甚至包括了一些极为冷僻的鉴别点和炮制注意事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李崇明在高处，目光锐利，一直关注着宇晨浩。见他几乎不假思索便快速书写，心中不由一惊：“此子……莫非真的对百草熟悉到如此地步？”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旁一位亲信医官低语了几句。那医官会意，悄然退下。
不久，当宇晨浩辨识到第十五味药材时，他拿起一块看似干枯、色泽暗红、形状不规则的根茎类药材时，眉头微微蹙起。
此物入手沉重，质地坚硬。以灵识感知，其“气”极其隐晦，几乎难以察觉，却又在深处蕴含着一股极其阴寒蛰伏的力量，与他之前感知过的任何药材都不同。肉眼观察，其表面有类似虫蛀的小孔，但又排列得过于规律。
他仔细嗅了嗅，气味近乎于无。
这绝非普通药材！宇晨浩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他再次凝聚灵识，如同抽丝剥茧般，向这块“药材”内部探去。
突然，他感知到在那阴寒蛰伏的力量深处，竟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充满死寂与怨毒的意念残留！
这不是药材！这是……“蛊雕之毒”的残留物？！而且是被特殊手法处理过，刻意伪装成药材的毒物！
宇晨浩心中剧震，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瞬间射向高坐主位的李崇明！
李崇明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接触到宇晨浩锐利的目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冷和得意。
（下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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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所有考核场景（百草阁辨药）、人物（李崇明、李慕白等）、药材描述（七星草、龙涎香等）及出现的毒物（蛊雕之毒）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对应。文中药材功效描述为文学化设定，切勿当作真实药学知识。蛊雕之毒为完全虚构的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