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触碰到了这位帝王的底线。
再说一个字，恐怕整个阴阳家都要跟着陪葬。
“不敢最好。”
嬴政冷哼一声，不再看她，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一种盖棺定论的决绝。
“此事，就这么定了。”
“你们，退下吧。”
他挥了挥手，像是赶走几只无关紧要的苍蝇。
“……诺。”
月神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带着同样面色惨白的大司命和少司命，行礼告退。
三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走出了章台殿。
来的时候，是心怀忐忑。
离开的时候，却是满心绝望与黯然。
咸阳宫的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竟然真的从那位震怒的始皇帝面前，活下来了。
仅仅是回想起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月神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
为了平息陛下的雷霆之怒，为了保全阴阳家，她付出的代价，大到难以想象。
但，终究是保住了。
阴阳家这条船，暂时没有在始皇帝掀起的滔天巨浪中倾覆。
庭院里，一道窈窕的身影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正是大司命。
看到月神的身影，大司命立刻迎了上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关切。
“月神大人！您……您没事吧？”
“陛下他……”
月神轻轻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暂时无碍。”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大司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头一紧，知道事情绝不像“暂时无碍”这么简单。
“少司命呢？”
月神问道。
“还在房间里。”
大司命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自从接到陛下的赐婚旨意，就一直把自己关着，谁也不见。”
月神沉默了片刻，然后迈步朝着少司命的房间走去。
她推开门，看到了那个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月色发呆的少女。
一头标志性的紫色长发，一身素雅的白裙，身影单薄而孤寂。
听到开门声，少司命缓缓回过头，那双淡漠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仿佛那道赐婚的圣旨，与她毫无关系。
“少司命。”
月神的声音很轻，带着复杂的意味。
“此事，委屈你了。”
少司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皇命难违。”
她忍不住开口：“月神大人，少司命她……”
大司命想说，少司命性子清冷，不喜与人争斗，更不适合卷入这种复杂的宫廷权谋之中。
让她去接近那位深不可测的十公子，这太为难她了。
月神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大司命，你以为这还仅仅是一桩婚事吗？”
“星魂已经出事了。”
“他去刺杀十公子秦禹川，失败了，已经被擒下，关入了廷尉大牢。”
“我们都小看了那位十公子，或者说，是小看了他背后隐藏的力量。”
“星魂那个蠢货，自作聪明，差点将整个阴阳家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现在，陛下虽然暂时息怒，但对我们阴阳家的猜忌和怀疑，已经种下了。”
“这桩婚事，不再是简单的联姻，而是我们唯一能将功补过，打探清楚十公子虚实的机会！”
月神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司命，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少司命，你的任务，就是接近他，了解他，弄清楚他身边到底有什么人，背后又站着谁！”
“这关系到阴阳家所有人的生死存亡。”
“你，明白吗？”
少司命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清冷，却又坚定。
月神松了口气，随即对大司命下令。
“立刻用最高密级的方式，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传信给东皇大人。”
“告诉他，计划有变，星魂失手，咸阳……已经成了一座巨大的漩涡。”
“是！”
大司命神情凝重地领命而去。
……
与此同时。
秦禹川刚刚从自己母妃的宫殿里出来。
燕夫人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了许久，无非是让他万事小心，不要逞强。
后宫的女子，不懂前朝的波诡云谲，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如今身处风口浪尖，心中满是担忧。
“母妃，您就放心吧。”
秦禹川笑着安抚道。
“儿子心里有数，这天下，能伤到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自信满满的样子，总算让燕夫人稍稍安下心来。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母妃，秦禹川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夜色下的皇宫，褪去了白日的威严，多了几分静谧。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在月光下勾勒出层层叠叠的剪影。
秦禹川的心情相当不错。
星魂那个倒霉蛋被抓，阴阳家肯定要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了。
接下来，就是专心对付墨家那帮人了。
“系统，剿灭墨家机关城，大概能奖励多少金币来着？”
秦禹川心里盘算着。
【根据目标势力的规模和影响力，预计奖励金币在50万至100万之间。】
“五十万……一百万？”
秦禹川的眼睛亮了。
发了！这波要发大财了！
有了这笔巨款，又能召唤多少高手？
到时候别说一个罗网，就是六国的余孽全蹦出来，自己也能给他们挨个点名！
心情一好，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在这偌大的宫阙间信步闲逛。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开阔的湖泊旁边。
湖水平滑如镜，倒映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月。
湖边种满了柳树，柳枝随风轻轻摇曳，婀娜多姿。
秦禹川一时兴起，随手从柳树上摘下一片嫩绿的叶子，放在唇边。
下一刻，一阵悠扬、洒脱的曲调，便从那小小的柳叶中流淌而出，在静谧的夜色里回荡。
曲子豪迈奔放，又带着一股子看淡世事的超然与不羁。
正是那首《笑傲江湖》。
一曲未毕，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躬身行礼。
“殿下好雅兴！”
曹正淳那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响起。
“此曲大气磅礴，荡气回肠，奴才听得是热血沸腾。
恨不得现在就去为殿下将那墨家贼子杀个片甲不留！”
秦禹川停下吹奏，瞥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这老曹，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与生俱来，已经融入骨子里了。
“行了，别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