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内的空间，总带着一种不似外界的温润。
云雾在青石板路上漫过脚踝，远处的山峦浮在半空，峰顶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楼阁的飞檐挂着串铃，风一吹，便洒下细碎的清响。
林凡和卡蜜拉刚踏入这片空间，就被廊下坐着的少年撞了个正着。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束在脑后，眉眼间带着几分吕雉的清丽，又透着吕素的温润，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一双眸子清亮得像淬了晨露，正好对上林凡和卡蜜拉的视线。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静了。
林凡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脑子里像有团乱麻突然炸开，这孩子……是向阳？
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向阳，还是个被吕雉抱在怀里的奶娃娃，粉雕玉琢的。
怎么一晃眼，就长这么大了？
卡蜜拉也微微挑眉，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林凡，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了然的浅笑。
廊下的石桌旁，吕雉正和吕素剥着一盘青提，见这情景，姐妹俩对视一眼，忍不住捂嘴偷笑。
吕素道：“看来，某些人是真把这孩子忘干净了。”
吕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也点头。
“可不是嘛，这都几年了，哪还记得家里还有个等着他教本事的小家伙。”
“咳！”林凡被笑得老脸一红，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懊恼道。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把向阳给忘了！”
他这才想起，他和卡蜜拉怕这孩子出事，便将尚在襁褓的向阳带进了混沌珠。
后来忙着地球的事，又去了阿瑞斯星，真把这茬给抛在了脑后。
向阳放下书，站起身，对着两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朗。
“林凡叔叔，卡蜜拉姐姐。”
他倒是不认生，只是眼神里带着点少年人的好奇，似乎在琢磨这两位大忙人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凡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走到向阳身边，打量着他。
“长这么高了？嗯……瞧着身子骨挺结实，不错不错。”
卡蜜拉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向阳手腕上的一串木珠上。
那是用混沌珠内的灵木做的，能安神定气，显然是吕雉姐妹精心准备的。
她嘴角噙着笑意，没说话。
林凡心里盘算开了，向阳是帝皇铠甲的正统召唤人，按说该让他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
可地球现在被影界和路法来回折腾，送回去显然不合适，要不，送到炘南他们那里？
有铠甲一队看着，总归安稳些。
他刚要把这想法说出来，吕雉已经放下青提，走了过来，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夫君，你可别打什么主意。”
吕素也跟着起身，拉着向阳的手，看着林凡的眼神里带着点委屈。
“我们知道，当年你把恒儿（林凡与吕雉的儿子）留在汉朝当皇帝，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天下安稳。可那孩子不在我们身边，我们心里头的滋味，你不是不知道。”
她轻轻抚摸着向阳的头，声音软了下来。
“向阳是我们一手带大的，从他学会翻身、说话，到现在能自己读书修炼，我们一天都没离开过。你要是再把他送走……”
吕雉接过话头，目光沉静地看着林凡：“夫君，这次不行。”
姐妹俩的话像两块石头，砸在林凡心上。
他确实对恒儿有愧疚，当年为了稳固汉朝根基，不得不让那孩子留在那个时空，由大臣辅佐登基，如今吕雉和吕素把向阳当亲儿子疼，他哪还能再说送走两个字。
林凡挠了挠头，把目光投向卡蜜拉，想让她帮着说句公道话：“那个……卡蜜拉，你看这事……”
卡蜜拉却往后退了半步，摊了摊手，语气平淡：“这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话音刚落，她周身泛起一层光，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竟是直接瞬移走了。
“哎！卡蜜拉！”林凡急了，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喊道。
“你回来啊！当初是谁说让吕雉和吕素带着，在混沌珠里养着最稳妥的？现在事到临头，你倒说与你无关了？”
空荡的廊下只有他的回声。
吕雉和吕素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向阳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林凡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娘仨（在他心里，吕雉、吕素和向阳早就是一家人了），心里那点纠结烟消云散。
他蹲下身，看着向阳的眼睛，认真道：“不走了，向阳。就在这儿住下，跟你吕雉姐、吕素姐好好过日子。”
向阳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没说话，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吕雉和吕素这才松了口气，吕素拉着向阳去洗水果，吕雉则留在原地，看着林凡。
“这才对嘛。孩子在哪不是过日子？在这儿，我们能护着他，他也能安安稳稳的。”
林凡点头，心里却想起另一件事。
天道当初将帝皇铠甲的力量赠予他和卡蜜拉，可那力量本就该属于向阳。
他站起身，对吕雉道：“我去找找卡蜜拉，把帝皇铠甲的力量取回来，还给向阳。那本就是他的东西。”
吕雉点头：“也好，不过……”她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帮吕素端盘子的向阳，“这孩子的心思，怕是和你想的不一样。”
林凡没多想，循着卡蜜拉的气息找了过去。
她正在混沌珠深处的一片灵湖旁打坐，湖水倒映着她身影，宁静得像幅画。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林凡在她身边坐下，“帝皇铠甲的力量，得还给向阳。”
卡蜜拉睁开眼，瞥了他一眼：“你想还就还，问我做什么？”
“那力量在你我体内，得你我一起引出来才行。”林凡无奈道，“别闹脾气了，这事儿本就该这样。”
卡蜜拉哼了一声，没再反驳，算是默认了。
两人回到楼阁时，向阳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柄木剑，一招一式地比划着。
他的动作不算快，却沉稳有力，周身隐隐有淡淡的灵气流转，显然是练了吕雉姐妹教授的内功心法。
“向阳，过来。”林凡招了招手。
向阳收了剑，走过来。
林凡和卡蜜拉对视一眼，同时抬手，掌心涌出两道柔和的金光。
正是天道赠予的帝皇铠甲之力，此刻在他们引导下，化作两道金流，悬浮在向阳面前，散发着温暖而磅礴的气息。
“这是帝皇铠甲的力量，本就该属于你。”林凡柔声道，“现在，还给你。”
向阳看着那两道金流，眼神清澈。
他没有立刻去接，反而摇了摇头，认真道：“林凡叔叔，这力量，我不要。”
林凡一愣：“为什么？有了它，你能变得很强。”
“吕雉姐姐说，力量分两种。”向阳抬起头，目光坚定。
“一种是别人给的，就像借来的光，看着亮，却未必能一直握在手里，另一种是自己练出来的，就像骨子里长出来的骨头，再弱，也是自己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这几年，吕素姐姐教我读书，吕雉姐姐教我修炼，我知道自己现在还很弱，但每天都在变强。这力量是我自己挣来的，踏实。”
他顿了顿，看着那两道金流，又道：“帝皇铠甲的力量很厉害，可它不属于现在的我。等哪一天，我靠自己的本事能接住它了，再要也不迟。”
林凡和卡蜜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欣慰。
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通透的想法，倒是他们小看了。
吕雉和吕素站在廊下，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教给向阳的，从来不止是功夫，更是立身的道理。
林凡抬手，那两道金流一起融入卡蜜拉体内。
林凡揉了揉向阳的头：“好，有志气。那就按你说的，等你准备好了，再给你。”
向阳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转身又拿起木剑，继续练了起来，小小的身影在庭院里移动，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林凡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踏实了。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没有铠甲的光环，没有外界的纷扰，只是在混沌珠里，做个慢慢长大的少年，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属于自己的道。
卡蜜拉靠在他身边，轻声道：“看来，我们确实不用瞎操心了。”
林凡嗯了一声，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峦，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