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残灵的话语让秘境中祥和的气氛陡然增添了几分沉重与肃穆。
“最后警示与馈赠?”墨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那光影构成的先祖,眼中既有悲伤,又有急切,“先祖,您……”
光影缓缓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目光却依旧凝重地落在凌煌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恳求:“尊驾,那最深处的秘密,关乎守木一族存亡,更关乎……‘渊’与‘母巢’之劫的某些核心真相。非心志坚定、实力通天、且与我族有善缘者,不可轻启,否则恐招大祸。老朽恳请尊驾……”
凌煌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带路。”
两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那先祖残灵光影一阵摇曳,最终化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与深深的敬畏:“多谢尊驾!”
他不再多言,光影转身,飘向秘境深处。凌煌迈步跟上,苏挽秋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墨辰,紧随其后。
穿越生机勃勃的森林,越往深处,周围的树木愈发高大古老,散发出的气息也越发苍茫。最终,他们来到秘境最中心。
这里没有树木,只有一片清澈见底、却深不见底的湖泊。湖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由极度精纯的液态木灵之气与空间法则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湖心中央,悬浮着一截巨大无比、如同翡翠山峦般的……树根!
树根断口处光滑如镜,却依旧散发着浩瀚无边的生机与一种支撑天地的伟岸意志。它微微沉浮,每一次起伏都引动着整个秘境的灵气潮汐。这便是凌煌所说的建木涅盘池的核心——那节重要的建木根须!
而在那巨大根须的正上方,悬浮着一枚由无数银色空间符文包裹的、拳头大小的翠绿晶体。晶体内部,仿佛封存着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星空。
先祖残灵的光影停在湖边,指向那枚翠绿晶体:“那便是秘境核心,亦是先祖留下的‘遗梦之种’。唯有以完整的建木钥匙,方能将其激发,显现其中封存的……过往与警示。”
他的光影变得更加黯淡虚幻,显然维持存在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的负担。
墨辰看向凌煌,见后者微微颔首,便深吸一口气,珍而重之地举起那柄碧绿钥匙,将自身微薄的守木血脉之力注入其中。
钥匙光芒大放,与湖心那枚翠绿晶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晶体表面的空间符文如同活了过来般流转,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一段残缺却无比震撼的画面,如同洪流般强行涌入三人的识海!
那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宏伟战场。通天建木的枝桠贯穿了无数世界,亿万生灵在其庇护下繁衍生息。但突然之间,天穹破裂,漆黑的、污浊的“渊”之气息如同溃堤的洪流,从多个巨大的缺口疯狂涌入!
无数被渊息污染、扭曲畸变的恐怖存在嘶吼着冲出。而更令人心寒的是,建木的枝干上,一些原本散发着神圣光辉的节点,突然被叛!内部的守护者倒戈相向,疯狂攻击建木本体,撕裂屏障!
画面聚焦在一处最大的渊隙缺口。禹天尊驾驭巡天神舟,浴血奋战,试图堵住缺口,却被内外夹击。一名身影模糊、但气息无比强大的守木族人(其轮廓与木蓟有几分相似)手持碧绿钥匙,并非稳固屏障,而是狠狠刺入屏障核心,疯狂抽取着力量!口中高呼着扭曲的誓言:“……拥抱深渊……得享永恒……”
画面再转,建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主干崩裂!无数世界如同下饺子般从枝头坠落、毁灭。而在那无尽的深渊底部,一双比星辰还要巨大的、冰冷无情的眼眸缓缓睁开,注视着这场毁灭,充满了贪婪与……满意。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一段用最后力量刻印在破碎根须中的、血色的警示语:
“渊非死地,乃活狱…母巢为其心…噬旧日之影,诞新世之魇……”
“万物终食…纪元轮回…然此番…彼欲噬‘终末’…逆轮回…成绝对之‘虚无’…”
“小心影子,他们早已,无处不在…”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翠绿晶体的光芒黯淡下去,表面的符文重新闭合。
湖边一片死寂。
墨辰浑身冰冷,瘫坐在地,不仅仅是因目睹族群覆灭与建木崩毁的惨状,更是因那最后警示中蕴含的恐怖信息!
苏挽秋亦是脸色煞白,玉手紧握。噬“终末”?逆轮回?成绝对“虚无”?这远超她之前的理解!“渊”与“母巢”的目的,竟然疯狂至此?!还有,“影子早已无处不在”?
那先祖残灵的光影几乎透明,声音微弱却急切:“这便是…最后的警示…‘渊’并非单纯吞噬,它似乎在…进化?模仿?它欲吞噬终末权柄,逆转宇宙生灭轮回的法则,成就一种绝对的、永恒的…死寂虚无!而那所谓的‘影子’…”
凌煌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变化,不再是完全的淡漠,而是多了一丝极淡的讥诮与了然。
“原来如此。啃多了石头,也想试试肉味了?还想自己制定餐桌礼仪?”他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拙劣的笑话。
他看向那几乎要消散的先祖残灵:“馈赠呢?”
残灵光影努力凝聚最后的力量,指向那建木涅盘池:“池中本源可助这位身负终末的尊驾彻底融合权柄,窥得太乙之门,亦能洗练我族后裔血脉,重塑根基”
“此外……”他目光看向墨辰,“秘境之中尚存一株共生幼苗,乃建木崩毁前,一枚意外落入此地的种子所化,与秘境同生,或可成为新的希望火种……”
说完这最后一句,那光影再也无法维持,如同风中残烛般,悄然消散,只留下一声悠远的叹息,回荡在秘境之中。
墨辰对着光影消散之处,重重磕了三个头,泪流满面。
苏挽秋则看向那浩瀚的建木涅盘池,感受着其中那足以让她脱胎换骨的磅礴能量,美眸中闪过坚定之色。她需要力量,前所未有的需要!
凌煌的目光却越过涅盘池,望向秘境虚空,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深渊底部的冰冷眼眸。
“影子…无处不在?”他低声自语,嘴角那丝讥诮的弧度越发明显。
“那就看看,是谁的影子,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