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石碑巍峨矗立于虚空之中,通体由不知名的暗色金属与星辰核心熔铸而成,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却依旧散发着亘古不灭的苍茫气息。其上刻画的图案与符号古老而抽象,并非任何已知纪元的文字,却仿佛天然蕴含着大道韵律,引人沉浸。
遁光靠近,三人落在石碑前方一块相对平整的悬浮陨石上。近距离感受,那石碑散发的道韵更加清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辉煌与沉寂。
墨辰怀中的建木残枝与钥匙发出了比之前更强烈的共鸣青光,显然这石碑与建木有着某种渊源。苏挽秋则感受到终末权柄的微微触动,这石碑记载的,似乎正是一个纪元走向终结的历程。
“前辈,这石碑是……”墨辰忍不住问道,目光敬畏地扫过那些玄奥的刻痕。
“上一个纪元,‘古神纪元’的遗物,记载着其诞生、鼎盛乃至最终崩塌的片段信息。”凌煌目光扫过石碑,仿佛早已解读了其中所有秘密,“古神纪元,先天神魔执掌天地权柄,视后天生灵为草芥,其文明建立在绝对的法则掌控与对万灵的剥削之上。”
他抬手,指尖流淌出一丝微光,轻轻点向石碑上某处描绘着无数生灵跪拜巨大神魔的图案。
嗡!
石碑微颤,那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动态景象:天地初开,法则显化,诞生出无数强大的先天神魔,他们移星换斗,制定规则,奴役万灵,建立起辉煌无比的神庭。景象中充满了力量与秩序,却也透着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机的压抑感。
“鼎盛至极,亦是僵化之始。”凌煌点评道,指尖移向另一处图案,那里描绘着神魔之间的惨烈战争,星辰崩碎,大陆沉沦。“内耗,是第一个裂痕。绝对的权力滋生无尽的欲望,神魔为争夺更高权柄,内战不休,损耗纪元本源。”
景象变幻,战争愈演愈烈,原本稳固的天地法则开始出现紊乱。
“而真正的致命一击……”凌煌指尖点向石碑最高处,那里刻着一道模糊的、仿佛来自星空之外的、撕裂一切的巨大阴影。“来自‘天外’的威胁。具体是什么,石碑记载不全,或许是一群掠夺者,或许是某种宇宙灾害,或许……是更可怕的的东西。”
景象中,那巨大阴影降临,与内战不休的古神们爆发了毁天灭地的冲突。神魔成片陨落,天地规则崩坏,辉煌的文明急速滑向深渊。
“内忧外患之下,古神纪元最终崩塌。”凌煌收回手指,景象消散,石碑恢复平静,“其残留的法则碎片、神魔尸骸、文明遗产,沉淀为了后世修行的根基,也成为了‘渊’最初滋生的温床之一。”
苏挽秋凝视着石碑,美眸中光芒闪烁:“所以,终末并非单纯的毁灭,更是对旧秩序错误的清算,为新纪元的诞生扫清障碍,并提供教训?”
“可以这么理解。”凌煌颔首,“古神纪元错在僵化与剥削,断绝了万灵进化之路,故其终末显得尤为酷烈。你的终末权柄,当引以为鉴,寂灭之中,当留一线生机,归墟之地,亦需沉淀希望。”
苏挽秋深深吸气,只觉得对终末之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肩头的责任也更加清晰。
墨辰则指着石碑底部一些细微的、如同根须般蔓延的纹路,激动道:“前辈,这些纹路……似乎与建木的纹理很像!建木在古神纪元就存在了吗?”
“建木乃维系多元宇宙平衡的先天灵根,其存在远超单个纪元。”凌煌解释道,“在古神纪元,建木亦是重要支柱,疏导着神魔时代狂暴的法则之力,滋养万灵。其崩毁,虽在此纪元,但其根须早已扎入无数过往。守木一族守护的,不仅是建木本身,更是这种贯穿纪元的平衡之道。”
他看向墨辰:“你要明白,建木之力,重在疏导与滋养,而非一味镇压。面对‘渊’之沉淀,亦需懂得转化与利用,化腐朽为神奇,方是正道。”
墨辰如醍醐灌顶,重重点头:“晚辈明白了!守木一族,守的是生机流转之平衡!”
凌煌不再多言,任由两人沉浸在对石碑道韵的感悟之中。
苏挽秋盘膝坐下,身后暗金王座虚影浮现,终末法则与石碑中蕴含的纪元寂灭之意共鸣,推演着更加圆融的生死轮回之道。她的气息愈发渊深,太乙道果更加凝练。
墨辰则抱着建木圣物,贴近石碑,感受着那同源而古老的气息,引导青光与石碑底部的根须纹路交融,领悟着建木贯穿纪元的空间与生机伟力。他对圣物的掌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着。
凌煌负手而立,静静守护。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石碑上,而是投向了更加遥远的、连石碑都未曾记载的时光深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追忆与淡漠。
不知过了多久,苏挽秋与墨辰先后从感悟中醒来,皆是收获巨大,眼神更加坚定明亮。
“多谢夫君(前辈)指点!”两人恭敬行礼。
凌煌微微颔首,正欲开口,眉头却忽然微微一皱,目光锐利地扫向石碑侧面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有一道几乎与石碑材质融为一体、细若发丝的……新鲜刻痕!
刻痕很新,与石碑古老的气息格格不入,其上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凌煌感到有些熟悉的波动。
他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那道刻痕。
瞬间,一道微弱的信息流入他的感知。
并非文字,而是一段残缺的影像:
一片绝对黑暗的虚空中,一座残破不堪、却依旧散发着难以想象科技感的巨大城市静静漂浮。城市中央,一枚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装置缓缓转动,其瞳孔深处,倒映出的……赫然是凌煌三人在万界殿广场上的身影!影像一闪而逝,最后定格的,是那枚“眼睛”装置内部,一个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仿佛在微笑的……人脸?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
凌煌收回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看来,除了‘渊’和那些老古董,还有别的‘观众’,一直在盯着这场戏啊……”
他看向那星辰石碑,又看了看无尽星空。
“这纪元的水,倒是越来越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