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公文包,已经踏进办公室的邹红脚步一顿,扭头回头一看,待瞧见棠清妤这疑似故人归的熟悉面容。
她瞳孔微微一震,心里翻腾起滔天骇浪。
这女孩怎么和当年的沈毓那么像?!!
邹红下意识想要后退,下一秒又硬生生止步,顿在原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这位小同志找我有什么事吗?”
棠清妤跟着走进去,“我找邹司长了解一下一桩往事。”走近,她继续开口。
“关于当年邹司长举报沈毓同志导致她下放浙省渔场改造的往事!”
邹红神色猛然一变,厉声呵斥道:“你是哪个单位的?居然敢跑到外交部来随意污蔑一位外交部领导,谁给你的胆子?”
她一把推开棠清妤,冲到门口喊道。
“保卫科!保卫科!我办公室跑进来一个活动在我国境内的敌特份子,办公室里一份重要资料不见了,你们快把她给我带走好好查查!务必要找到那份重要资料!”
远处走廊里几个胳膊上挂着‘保卫’字样的男人眼神一厉,朝这边跑过来。
邹红想着只要棠清妤进了保卫科,什么罪名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然而比保卫科的人先走过来的是本来在楼梯口等待的许涛。
“邹司长好,这位是裴司令儿子裴砚深同志的对象棠同志,棠同志找您有点事,司令让我陪棠同志走一趟。”
许涛一板一眼说着,明明语气很平静,邹红却无端听出了一股威胁。
她瞳孔地震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棠清妤。
最终只能扯着嘴角干笑,“原……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我办公室的资料非常重要,棠同志突然出现在这里,正好昨天一份资料找不见了。
我这才下意识怀疑了你,棠同志别见怪!”
“你们回去吧,没事了。”
邹红道完歉又对保卫科的人开口,那几个男人看了棠清妤和许涛几眼才走开。
他们并未走远,就在远处徘徊。
邹红见许涛没有进来的意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关上办公室的门。
“棠同志坐。”
邹红转身给棠清妤倒了热水,她不确定棠清妤知道了多少,但她觉得棠清妤一个小年轻应该很好糊弄。
便打算先糊弄糊弄,糊弄不过去在用钱或者用工作收买。
这年头铁饭碗的工作犹如金钵钵,她不信一个见识浅经历少的小年轻不会心动。
待以后把人彻底掌握在手里,再慢慢除了就是。
不就一个黄毛丫头,呵呵!
邹红自信一笑,张嘴刚要说话,棠清妤指尖一点金芒闪过,下一秒邹红目光变得空洞麻木。
接着她顺势从椅子上滑下去“噗通”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
然后抡圆胳膊“啪啪”几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颊上。
“主人我错了!”
棠清妤抬腿狠狠一踹踹在她心口,女人死死压抑着惨叫,整个人往后一跌,后背砸在椅子上,疼得她脸色一阵发白。
又赶忙重新跪好。
棠清妤还没解气,又往女人身上狠踹了几脚,邹红浑身撕心裂肺般剧烈疼痛,嘴角隐隐溢出鲜血,才漠然开口。
“说吧,72年3月,出现在沈毓办公室抽屉里的四本违禁书籍和一本写满对国家政策不满抱怨的笔记本是谁放的?”
“不是我!当年我和沈毓不是一个办公室的,是和她同处一个办公室的艾国家放的东西。
为了避嫌,这才安排我做举报人。”
邹红惊惧到极致,骇然地疯狂“咚咚咚”磕着头。
“艾国家现在在哪个部门?陷害,举报的事是不是程雪宜买通你们干的?”
棠清妤目光更冷了,这些人当初就是踩着她妈的尸骨才一步步爬上来的!
“他现在不在国内,目前在华夏驻Y国大使馆工作。
沈毓的事应该就是程雪宜暗中安排的,我们两人没见过,所有一切都是艾国家在策划。
当年沈毓被打成坏分子后,艾国家找我吃饭,那晚他烂醉如泥。
拉着我的手把我当成了程雪宜,对我说
‘雪宜,事儿已经办成了,沈毓那个恶毒女人不久就要被下放,你可以放心了,她以后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雪宜,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看看我?
霍正亭那个王八蛋心里始终装着沈毓,冷落你,我不介意代替他抚慰你陪伴你给你激情,我们悄悄的,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棠清妤:“……”
“当时我心惊,打开录音机,诱导艾国家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还留了艾国家策划整个事件的录音。”
“磁带呢?”
“我藏在了家里,待会我马上回去取来给主人。”
棠清妤点点头,“写程雪宜买通你举报沈毓,污蔑外交部优秀干部的举报信!”
当年她妈已是外交部的正经领导,连续三年被单位评定为优秀干部。
若非那一难,如今她妈的成就绝不比霍正亭低。
棠清妤目光一沉,外交官是妈妈钟爱一生的事业,每每提起曾经她妈便会双眼放光。
她无论如何也要帮她妈养好身体,重回曾经热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51岁,还是拼搏的年纪。
很快邹红写好举报信,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这几天不准让别人察觉到你的异常,过几天我要用到你这个人证,到时候给我老老实实全部揭露清楚!”
“是是!”邹红连忙应下。
起身后她情绪迅速转换又变回那个官威颇深的领事司司长。
她打开门跟在棠清妤身后。
“许同志,邹司长说有点东西要给我,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她家。”
许涛先是瞅了眼棠清妤,见她浑身都好没受委屈才点点头。
“走吧。”
三人刚走出办公楼,远处一位面容俊朗,身材高大挺拔,目光犀利有神,穿了一身笔挺深蓝西装,外套长款男士大衣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行同样看起来是精英的男女同志。
前面有人,男人漫不经心扫了眼,瞧见棠清妤时脚步突然顿住,犀利的双目微微睁大,直勾勾盯着棠清妤的脸,半天没挪开眼珠子。
“正亭,怎么不走了?”
耳尖的棠清妤立马看过去,和西装笔挺的男人目光对视上。
霍正亭?
见男人盯着自己的脸发呆,眼底暴露了一丝怀念和热切,棠清妤确定了他的身份。
她对霍正亭观感不大好,程雪宜是他的妻子,程雪宜嫉恨她妈频频对她妈动手,就是因为霍正亭。
但棠清妤也有一丝感激他,第一世程雪宜死得不明不白,想来是霍正亭的手笔?
和霍正亭提程雪宜对她妈出手的想法在棠清妤脑海中一闪而过,被她抛在脑后。
不妥,人家归根到底是夫妻,第一世程雪宜的死可能是霍正亭动的手也是她臆想的。
万一人家偏帮程雪宜呢。
棠清妤冷着脸和霍正亭擦肩而过,霍正亭目光一直追逐着她,想上前说句话又胆怯了。
说什么?
难道说你好小同志,请问你妈妈是沈毓吗?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最后霍正亭只能眼睁睁看着棠清妤走了,徒留满心后悔将他团团包裹。
队伍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儒雅男人看看霍正亭,又看看走了的棠清妤。
默默将此事记下,打算待会把这事汇报给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