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重生,破茧而出。
楚曦立于冷宫废墟之上,晨曦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周身气息渊渟岳峙,与之前判若两人。
她微微阖目,灵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覆盖了整片废墟,乃至更远的宫苑。
废墟之下,那原本作为陷阱核心的阵眼已被她引爆的星煞之力彻底摧毁,只余下残破的阵法纹路和焦黑的土地。
然而,璇玑老人的气息,却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受了反噬,跑不远。”裴寂走到她身边,脸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他同样在感知,龙气与凤血交融后,他的灵觉亦提升良多。
“冷宫有密道,通往宫外。”
楚曦睁开眼,眸中金焰灼灼:“追。”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身影一动,如同两道轻烟,循着裴寂所指的、隐藏在断垣残壁下的一处极其隐蔽的密道入口,疾掠而入。
密道内阴暗潮湿,散发着陈腐的气息,但此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紊乱的星煞之力残留,如同路标般指引着方向。
璇玑老人显然在阵法反噬中受伤极重,连遮掩行踪都做不到了。
密道蜿蜒曲折,不知延伸向何方。
楚曦与裴寂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风声在耳边呼啸。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出现微弱亮光,密道尽头是一处荒废的宅院枯井。
两人跃出枯井,发现已身处京城西郊的一片乱葬岗。
此处阴气森森,荒冢累累,是连乞丐流民都不愿轻易靠近的地方。
而就在乱葬岗的中心,一座略显高大的无名坟冢前,一个身影正踉跄着试图布置什么。
正是璇玑老人!
他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月白道袍破碎,沾满污血与尘土,头发散乱,原本仙风道骨的气质荡然无存,脸上只剩下扭曲的怨毒与疯狂。
他手中拿着最后几面残破的阵旗和一些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材料,似乎还想做垂死挣扎,在此地强行布置一个简易的阵法。
“璇玑老贼,纳命来!”裴寂厉喝一声,身形如电,率先扑上!
融合龙气后的内力如同汹涌的暗潮,带着镇压一切的威势,直取璇玑老人后心!
“小辈敢尔!”璇玑老人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他没想到对方追来得如此之快!
他仓促间挥动拂尘,道道惨白的星光如同利刃般射向裴寂,同时身形暴退,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如今的裴寂,实力已非吴下阿蒙!
面对那凌厉的星光,他不闪不避,幽暗内力轰然爆发,化作一道凝实的屏障!
“轰!”
星光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未能撼动其分毫!
裴寂去势不减,掌风已至璇玑老人胸前!
璇玑老人瞳孔骤缩,勉强侧身,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拂尘之上!
那拂尘顿时幽光大盛,化作一条狰狞的星光巨蟒,嘶吼着缠向裴寂!
“雕虫小技!”裴寂冷哼一声,化掌为爪,五指间龙气缠绕,竟直接抓向那星光巨蟒的七寸!
霸道的力量瞬间撕裂了巨蟒的形体!
就在裴寂与璇玑老人缠斗的瞬间,楚曦动了。
她没有直接加入战团,而是身形翩若惊鸿,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璇玑老人的侧后方。
她看着那老道因疯狂和重伤而扭曲的脸,脑海中浮现的是前世冷宫毒酒的刺骨冰寒,是龙榻下信标的阴毒算计,是昨夜阵法陷阱的绝命杀机!
新仇旧恨,如同岩浆般在她胸中翻涌!
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她缓缓抬起右手,体内澎湃的凤凰真血如同江河奔流,尽数汇聚于掌心!
这一次,不再是细小的火苗或凝练的金线,而是——一只完全由精纯无比的金色火焰构成的、栩栩如生的凤凰!
那火焰凤凰仅有巴掌大小,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高温与神圣威压!
双翼微展,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下方的荒草瞬间焦枯!
楚曦眸光冰冷,锁定璇玑老人因应对裴寂而露出的破绽,玉手轻轻一推——
“凤翼天翔,去!”
“啾——!”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凤鸣声响彻整片乱葬岗!
那只金色的火焰凤凰如同拥有了生命,双翼一振,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璀璨金芒,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瞬间跨越数十丈的距离,精准无比地轰向了璇玑老人的丹田气海!
快!太快了!
快到璇玑老人刚刚勉强挡开裴寂的一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不——!!!”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如击败革的声响。
那只金色的火焰凤凰,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牛油,毫无阻碍地没入了璇玑老人的丹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璇玑老人前冲的动作陡然僵住,脸上的疯狂与怨毒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与茫然。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丹田处那个焦黑的小洞,那里没有流血,只有一丝丝金色的火焰正从内部蔓延出来,迅速吞噬着他的经脉、他的真元、他的一切生机!
“呃……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那金色的火焰仿佛拥有灵性,由内而外,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金色火人!
没有惨叫,因为火焰焚毁了一切,包括他的声带。
只有那无声的燃烧,在晨曦的乱葬岗上,显得格外诡异而震撼。
几个呼吸之后,火焰缓缓熄灭。
原地,只剩下一小撮人形的灰烬,微风拂过,便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权倾一时、谋划深远、险些颠覆京城的天机阁主璇玑老人,就此形神俱灭!
裴寂收势而立,看着那消散的灰烬,又看向不远处神色清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楚曦,心中震撼难言。
他知道她突破了,却没想到,突破后的她,实力竟恐怖如斯!
那一记“凤翼天翔”,其中蕴含的毁灭之力,连他都感到心悸。
楚曦缓缓放下手,感受着体内消耗不小却依旧磅礴的力量,心中一片冷寂的平静。
大敌伏诛,但她的复仇之路,还未走完。
京中还有楚月,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她转身,看向裴寂,正对上他复杂而灼热的目光。
“回去吧。”她轻声道,“京城,该彻底清洗一番了。”
裴寂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向京城方向,凤眸之中寒光凛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