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一旦说出口对牛凯而言就重于泰山。
从烈士陵园回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联系了苏媚。
这一次他买的不是关于敌人的情报而是关于“送葬者”所有牺牲兄弟的国内亲属的详细资料。
这份资料苏媚没有收钱。
用她那妩媚而又带着一丝敬意的声音说这是她个人对真正的英雄免费附赠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敬意。
牛凯没有矫情他收下了这份情报。
资料很详细七个兄弟七个家庭。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儿，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和目前的经济状况都清晰地罗列在上面。
牛凯第一个关注的就是“犀牛”张震的家人。
“犀牛”是整个“送葬者”小队里出身最苦的一个。他来自一个偏远山区的贫困家庭，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还有一个比他小七八岁正在上大学的弟弟。
他之所以会去当雇佣兵拿命换钱就是为了能让父母安享晚年能让那个被他视为全家希望的弟弟能安心地读完大学，将来有出息彻底摆脱贫困的命运。
而现在“犀牛”走了。
他用生命换来的钱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寄回家，就随着那场爆炸烟消云散。
他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塌了。
牛凯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犀牛”弟弟的资料上。
【姓名：张伟】
【年龄：20岁】
【就读院校：天海大学，土木工程系大三】
天海大学就在本地。
……
第二天天海大学的校园里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牛凯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他身上那股子如同实质般的冷冽气息，与周围充满了青春与活力的大学校园，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就像一滴黑色的墨汁滴入了一杯清澈的纯净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
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都下意识地离他远远的仿佛靠近他都会被那股子寒气给冻伤。
牛凯没有在意这些目光。
他就像一个最专业的侦察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校园的各个角落开始观察着自己的目标。
很快他就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叫张伟的青年。
那是一个……和“犀牛”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年轻人。
同样的皮肤黝黑，同样的身材壮硕同样的透露着一股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憨厚与朴实。
只不过和“犀牛”那如同猛兽般的眼神不同张伟的眼神，显得有些怯懦甚至……自卑。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脚上是一双开了胶的运动鞋。他坐在角落里，埋着头正用心地啃着一本厚厚的、关于建筑力学的专业书籍。
牛凯没有上前打扰他。
他只是像一个幽灵远远地观察了他一整天。
他看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张伟为了省钱只打了一份米饭和一份最便宜的素菜然后躲在食堂的角落里就着一瓶免费的汤狼吞虎咽。
他看到下午没课的时候张伟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去打球或者谈恋爱而是一个人跑到学校的建筑工地上去干那些最苦最累的体力活只为了赚取一点微薄的生活费。
他更看到在工地上几个同样来打工但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同学是如何对他进行排挤和欺凌的。
“哟这不是咱们土木系的学霸张伟同学吗？怎么？又来搬砖赚学费了？”
一个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头发染成黄色的青年带着两个跟班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这个黄毛青年叫孙宇，是天海市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地产开发商的儿子典型的富二代。
张伟看到他们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但还是被他们给拦住了。
“别走啊张大学霸。”孙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听说今年咱们系的那个国家一等奖学金八千块钱呢！已经被你给内定下来了？”
张伟的脸涨得通红他低着头小声地辩解道：“没……没有内定。是……是辅导员根据成绩和综合测评初步……初步提名了我。”
“哟呵？还他妈初步提名？”孙宇身后的一个跟班夸张地叫了起来“张伟你他妈是不是给脸不要脸啊？宇哥看上那个奖学金那是给你面子！你他妈还真敢要啊？”
“就是！”另一个跟班也跟着起哄“你一个山沟沟里来的穷逼，也配拿国家奖学金？那笔钱就该是给咱们宇哥这种，为天海市建设做出巨大贡献的企业家子弟的！”
“我……我没有……”张伟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但他还是不敢反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无力地辩解着。
“没有？”
孙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张伟那结实的胸膛语气充满了威胁。
“张伟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这儿了。”
“明天你自己去跟辅导员说自愿放弃奖学金的评选资格。理由嘛……就说你家里突然中了五百万彩票不再需要这笔钱了。”
“你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或者敢跟老师打小报告……”
孙宇凑到张伟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说道：
“我就让你毕不了业。信不信？”
说完他还嚣张地拍了拍张伟的脸。
“听懂了吗？学霸？”
张伟的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剧烈地颤抖起来。他那双和“犀牛”极其相似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他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要反抗！
然而当他看到孙宇那张充满了不屑和嘲讽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两个虎视眈眈的跟班时他眼中的怒火最终还是像被一盆冷水浇灭的炭火一样渐渐地熄灭了。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听懂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哈哈哈哈！这才乖嘛！”
孙宇得意地大笑起来搂着两个跟班的肩膀，扬长而去只留下张伟一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僵在原地。
夕阳的余晖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缓缓地蹲下身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里那宽阔而结实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无声的哭泣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嚎啕都更让人心碎。
……
远处一棵大树的阴影里。
牛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冰冷的眸子里却仿佛有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正在疯狂地积蓄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般滚烫的怒火！
欺负他牛凯的兄弟可以。
但是欺负他兄弟用生命去守护的家人……
不行！
牛凯缓缓地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苏媚的电话。
“帮我查三个人。”
他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天海大学土木工程系孙宇还有他身边的那两个跟班。”
“我需要他们，以及他们父母公司的所有黑料。越黑越好越详细越好。”
……
当晚十一点。
天海市郊区的一条废弃公路上。
几辆经过爆改的、外观骚包的跑车正在进行着一场亡命徒般的地下飙车比赛。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孙宇正驾驶着他那辆新提的法拉利遥遥领先。酒精和肾上腺素的刺激让他兴奋得嗷嗷直叫仿佛自己就是这条公路的王。
就在他即将冲过终点线享受小弟们和美女们的欢呼时。
异变突生！
道路的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排由反光路障组成的障碍物！
“我操！”
孙宇大惊失色猛地踩下刹车同时疯狂地打着方向盘！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跑车的速度太快而反光路障出现的距离又太近了！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价值数百万的法拉利如同失控的野兽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山壁，瞬间就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几辆跑车也因为躲闪不及，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地追尾、碰撞、翻滚……
整个现场，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和人间地狱。
远处一个山坡的制高点。
牛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个军用级别的远程遥控装置。
他看着下方那片燃烧的废墟和他自己一手制造的“意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精准地计算了每一个路障的位置，和每一辆车的速度。
所以这场“意外”很惨烈。
车全毁。
人全伤。断手断脚脑震荡都是轻的。
但没有一个会死。
因为在华夏的土地上杀这些不入流的垃圾，只会脏了他兄弟的轮回之路。
让他们在痛苦和恐惧中度过余生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牛凯缓缓地收起了遥控器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第二天。
天海大学的论坛彻底炸了！
【惊天大瓜！我校着名富二代孙宇昨夜飙车发生重大车祸，车毁人伤据说下半辈子要在轮椅上过了！】
【不止！我还听说孙宇他爸的公司今天一大早就被税务局和纪检委的人给联合上门调查了！听说是被人给实名举报了偷税漏税官商勾结证据确凿，牢底坐穿！】
【卧槽！真的假的？这么刺激？】
【千真万-确！还有他那两个跟班家里也都被查了！一个都跑不了！】
而就在整个学校都因为这个惊天大瓜而议论纷纷的时候。
土木工程系的辅导员亲自找到了正在工地上搬砖的张伟。
他拍了拍张伟的肩膀一脸和蔼地说道：
“张伟啊经过学校的最终审核今年咱们系的那个国家一等奖学金正式评定给你了。另外鉴于孙宇等同学的恶劣行径学校决定，撤销他们所有的评优资格，并给予记大过处分。”
“好好干小伙子！你才是咱们学校真正的，希望！”
张伟拿着那份盖着红章的奖学金评定通知书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看着辅导员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蔚蓝的天空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么地不真实。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从昨天开始笼罩在他头顶的那片乌云好像……突然就散了。
“哥……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吗？”他喃喃自语道。
“不是我在你身边，替你哥哥看着你。”一个路过的同学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