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资助的金钱与武器,如同强心剂注入了“洪义联”这具濒死的躯体;而笑面虎吴志伟“无意”间透露的星辰会内部情报,则为陈浩南指明了最初、也是最容易下口的几处软肋。复仇的火焰与求生的欲望交织,催生出一套阴狠而谨慎的袭扰战术。陈浩南深知正面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要做的,是像毒蛇般潜伏暗处,伺机咬上一口,注入毒液,让星辰会这头巨兽感到持续的刺痛与烦躁,从而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一场惊心动魄的袭扰行动正在极度的隐秘中悄然展开。陈浩南站在制高点处,他那双锐利如鹰般的眼睛扫视着四周,仿佛能洞悉一切风吹草动。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下达了命令:“兄弟们,今晚我们要给星辰会一个狠狠的教训!”说罢,他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三十余名手下开始行动。
这些人都是陈浩南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身手敏捷。根据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这三十多人被分成了数个小组,每组都有四到六名成员。而每个小组的组长,则由山鸡、巢皮、公子俊等陈浩南的心腹骨干担任。
这些小组就像幽灵一般穿梭在黑夜之中,他们的行动毫无规律可言,让人难以捉摸。而他们的目标也经过了深思熟虑——专门挑选那些防御相对松懈、虽然油水不大但却具有重要象征意义或者实际功能的星辰会外围据点作为攻击对象;同时,还包括了一些在情报中被提及过的、对雷虎心怀不满或者对于目前资源分配感到不公的星辰会基层人员。
第一击:切断“毛细血管”。
目标是位于九龙塘附近一条僻静后巷的小型走私物品中转仓库。根据东星情报,这里存放的多是价值不高但流转很快的A货配件和少量水烟,由星辰会新收编的一小队原洪兴底层人员看管,负责人正是吴志伟提到过的、对现状颇有怨言的其中一人。
凌晨两点,正是人最困乏之时。公子俊带领的五人小组如同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摸掉了外围一个打瞌睡的暗哨。他们没有强攻正门,而是利用钩索翻越后墙。仓库内,几个守夜的马仔正在用便携电视看赌马录像,毫无戒备。
“动手!”公子俊低喝一声,几人破窗而入,手中加装了消音器(东星提供)的手枪连连点射,瞬间击倒三人。剩下的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公子俊没有杀他们,只是用枪指着那名小头目:“听着,回去告诉你们上面,洪兴的债,有人开始收了!这只是利息!”说罢,将早已准备好的汽油泼洒在货堆上,点燃。
火光在小巷中腾起时,公子俊等人早已消失在复杂的街巷中。仓库损失不大,但消息传开,却在星辰会底层,尤其是那些新归附、心怀忐忑的人员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对方行动干脆,情报准确,而且刻意提到了“洪兴”!
第二击:袭扰“面子工程”。
数日后,星辰会控制下、位于湾仔的一家正在重新装修、准备提升档次的夜总会,在深夜遭遇了“意外”。山鸡带人伪装成运建筑垃圾的工人,趁保安换班间隙混入,将几大包混合了鱼类内脏和化学药剂的污物,倾倒在新装修的舞池中央和昂贵的音响设备上。刺鼻的恶臭经久不散,昂贵的装修和设备受损严重,重新开业计划被迫推迟。现场留下了一张用血红色颜料写着“血债血偿”的粗糙字条。
这一次,袭击者没有亮明“洪兴”旗号,但矛头直指星辰会的产业,挑衅意味十足。夜总会经理是雷虎手下一个小头目,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抓不到凶手,只能加强戒备,同时向上面抱怨安保不力。
第三击:离间与暗杀。
这是最阴险的一击,由陈浩南亲自策划,巢皮执行。目标正是吴志伟情报中提到的另一个对雷虎不满的星辰会小头目,此人负责一条利润微薄的小巴线路“保护费”收取,常抱怨分配不公,且与雷虎嫡系的一个红棍有过冲突。
巢皮设法接近了此人的一个情妇,通过威胁利诱,制造了一场“意外相遇”。在一次看似偶然的酒吧邂逅后,巢皮以“洪兴旧友”的身份,向这个小头目表达了“同情”和“理解”,并暗示“外面有朋友”很欣赏他的能力,如果他对现状不满,或许可以“换个环境”。
与此同时,陈浩南安排了一次针对这个小头目的“未遂刺杀”。在他常去的麻将馆外,枪手(公子俊的手下)故意开枪击伤了他的一个跟班,然后迅速逃离。现场再次留下了模糊指向“洪兴复仇”的痕迹。
受伤未死,却饱受惊吓的这个小头目,在接到巢皮“关心”的电话和隐晦的承诺后,心态彻底发生了变化。对雷虎的不满转化为恐惧和怨恨,对“外面朋友”的暗示则产生了病态的依赖。他虽然没有立刻叛变,但开始阳奉阴违,并有意无意地泄露一些无关紧要但确实属实的内部消息给巢皮,成了陈浩南埋在星辰会基层的一颗极不稳定的钉子。
余波与反应。
接连发生的袭扰事件,虽然单次规模不大,损失有限,但频率不低,手法多变,且精准地打击在星辰会扩张后管理相对薄弱的环节,更重要的是,每一次都或明或暗地与“洪兴”残部联系起来。
消息通过各分堂,层层上报,最终汇集到星辰会总部。
雷虎在虎堂的会议上暴怒如雷,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妈的!肯定是陈浩南那个王八蛋没死干净!还有东星那群杂碎在后面捣鬼!让老子查到是谁,扒了他的皮!”
王建军面色冷峻:“手法专业,行动果断,撤退干净,不像是散兵游勇。有外部支持的可能性很大。重点要查近期黑市上的武器流动,以及东星相关人员的异常动向。”
老龟则捻着手指,沉吟道:“袭扰是表象,乱我心神、离间我内部、试探我反应才是真。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一味追查,疲于奔命,正中其下怀。”
苏雪的情报堂压力最大,她调集了所有资源,试图从袭扰事件的细节、黑市渠道、以及东星和陈浩南可能藏匿的区域寻找线索。然而,对方极其谨慎,每次行动都用的是“一次性”的匿名枪支(东星提供的黑枪),人员撤离路线经过精心规划,利用城寨和九龙复杂地形完美遁形,留下的线索似是而非,难以追查。
陈星听取了所有人的汇报,站在总部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璀璨的香江城。夜色中,仿佛有无形的毒蛇在阴影中游弋,伺机噬咬。
“东星想借刀杀人,陈浩南想绝地求生。”陈星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小打小闹,伤不了筋骨,但若置之不理,便会助长其气焰,寒了下面兄弟的心,也让外界觉得我星辰会可欺。”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阿雪,加大情报投入,重点监控东星五虎,特别是下山虎和笑面虎的直系人马动向,还有九龙城寨的所有异常资金和物资流动。建军,你的暗堂,抽调精锐,组建快速反应小队,配备最好的装备,二十四小时待命,下次他们再露头,我要他们来得去不得!阿虎,约束手下,加强各据点戒备,尤其是对新归附人员的监控。内部不稳的苗头,必须掐灭!”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至于陈浩南……一只侥幸逃生的丧家之犬,既然不知死活非要跳出来,那就让他彻底消失。不过,要等他把背后的东星,多引出一些来。”
陈星的应对,沉稳而有力。星辰会这台庞大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这一次,目标从明处的扩张转向了应对暗处的袭扰与清洗内部的潜在隐患。一场暗影中的猎杀与反猎杀,悄然拉开了序幕。香江的夜空下,看似平静的街巷中,无形的硝烟已然弥漫。陈浩南点燃的复仇之火,究竟会烧向星辰会,还是最终焚毁他自己,乃至将背后的东星也拖入泥潭,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但风暴的气息,已然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