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自然没有见胡三。黎颂依着陈师傅的吩咐,客客气气地将人请走了,点心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胡三竟是个“执着”的主儿。他见直接拜师不成,竟动起了歪脑筋。没过几天,他就在老楼对面不远的一栋旧居民楼里,租下了一个小单间,俨然一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架势。
他还时不时地在楼下“偶遇”黎颂、明元或者青月,每次都是那套说辞,表达自己对陈师傅的仰慕和渴望学习的“赤诚之心”。他甚至开始对楚婓大献殷勤,希望通过她来曲线救国。
“楚小姐,您一看就是有福缘的人!跟在陈师傅身边,必定受益匪浅啊!”胡三对着楚婓,唾沫横飞,“您帮我在陈师傅面前美言几句,若是能拜入师门,我胡三必有重谢!”
楚婓虽然有时候脱线,但人不傻,早就看出这胡三不是真心求道。她私下里对黎颂他们吐槽:“我看他啊,根本不想拜师!他就是觉得陈师傅厉害,想靠着陈师傅这棵大树,以后出去行骗更有底气,更能唬人!说不定还想偷学点真本事去装点门面呢!”
明元冷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心思不正,其行必歪。”
陈师傅对此依旧不置可否,仿佛楼下住着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邻居。他照常起居,打理花草,调制线香,那份超然物外的平静,与胡三上蹿下跳的急切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胡三的频繁出现和那双总是四处打量、充满算计的眼睛,终究还是引起了青月的注意和不适。尤其是当她几次感应到胡三在暗中观察陈师傅、甚至试图模仿陈师傅调制线香的一些外在手法时,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她想起陈师傅的教诲,修行之人,当断则断,不为外魔所扰。这胡三,虽无甚法力,但其心术不正,如同附骨之疽,长久下去,虽无大害,却平添烦扰。
一个清净的午后,青月看到胡三又贼头贼脑地在楼下张望,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似乎在记录什么。她心中一动,悄然捏了个法诀。这不是什么攻击性的咒术,而是出马仙传承中一种偏向安抚、净化,但运用巧妙亦可影响凡人短暂记忆的小术。
她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的、带着草木清灵气息的光晕,对着楼下胡三的方向,轻轻一弹。
光晕无声无息地没入胡三的后脑。
胡三正在盘算着如何更进一步接近陈师傅,忽然觉得脑子一阵轻微的迷糊,像是午睡刚醒时的朦胧。他甩了甩头,看着手里的本子和眼前的老楼,眼神变得有些茫然。
“我……我在这儿干嘛?”他喃喃自语,“这楼……看着有点眼熟?算了,可能记错了。”他挠了挠头,收起本子,一脸困惑地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回头。
从那以后,胡三再也没有在老楼附近出现过。他依旧做着他的“道医”,只是在他的记忆里,关于陈师傅、关于老楼、关于黎颂、明元、青月和楚婓的所有印象,都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遗忘,如同被橡皮擦轻轻擦去。
青月施术时,陈师傅正站在窗边,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拿起水壶,继续浇灌他的那盆兰草,嘴角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了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