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天边残阳如血，将集会广场上忙碌的人影拉得细长。
苏云裳立于石阶之上，望着来往穿梭的盟友，他们或搬运物资，或低声商议，眉宇间既有疲惫，又藏着一丝久违的希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凉风裹挟着尘土的气息涌入肺腑，仿佛也注入了新的力量。
她转过身，目光沉静而坚定，落在身旁的子轩身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按原定计划去拜访那些仍在观望的商户。此刻，是成是败，只在一线之间。无论前路多艰，我们都得拼尽全力，把这联盟的火种，烧得更旺些。”
话音落下，她抬步前行，步伐略显蹒跚，右腿的旧伤在黄昏的寒意中隐隐作痛，但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株被风雨压弯却始终不肯折断的青竹。子轩急忙上前半步，欲扶又止，眼中满是心疼。
“云裳，”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焦急，“你的伤……尚未痊愈，走路都吃力，何必亲自奔波？这些事，交给我和几位执事去办便是。”
苏云裳微微侧首，唇角轻扬，笑意却未达眼底：“这点痛，比起商户们被沈之遥压榨得喘不过气的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如今联盟有了转机，正是人心浮动、最易动摇的时刻——若我们不趁势而上，等他缓过神来，便再无机会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重锤，敲在人心上。周正阳时匆匆赶来，额上沁着细汗，手中还攥着一叠账册，闻言重重点头：“苏姑娘说得极是。我刚核对了今日的收支，已有三家小铺愿意暗中供货，只等我们这边定下章程。可要真正成势，还得拉拢那些有根基的大商户。”
“那便走吧。”苏云裳抬手整理了下衣襟，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挽至耳后，动作从容，仿佛腿上的伤痛从未存在，“瑞祥布庄的张老板，是第一个。”
瑞祥布庄位于西市最繁华的街口，朱漆大门，金匾高悬，门前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三人踏入店内，丝绒轻垂，香气氤氲。
张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拨弄算盘，见是苏云裳一行，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苏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拱手作礼，语气热情，却带着商人的圆滑，“快请上座，上茶。”
苏云裳落座，不绕弯子，直视对方双眼：“张老板，我今日来，不为买布，也不为叙旧。是为‘抗沈联盟’而来。想必您已听闻，萧景宸公子已暗中支持我们，联盟局势渐稳，下一步，便是联合更多商户，共抗沈之遥的盘剥。”
张老板笑容微敛，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低声道：“苏姑娘，我张某人不是不知恩义之人。可沈之遥如今在户部掌权，朝中又有靠山，连官府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这一家老小，几十口人靠这布庄活命，实在不敢轻易涉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