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轻掌柜皱眉：“可演得再真，也怕露馅。沈之遥的耳目遍布京城，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前功尽弃。”
“那就演得更真些。”苏云裳眸光一凛，“不是假装争吵，是要真吵；不是假装降价，是要真亏。我们要让整个京城都听见我们的‘分裂’，让沈之遥的探子亲眼看见我们自相残杀。”
厅内一片死寂，唯有烛芯“噼啪”爆响。一位老妇人抹着眼泪道：“我家男人死得早，这铺子是我和儿子一口饭一口饭攒出来的，真要毁在这场争斗里，我怎么对得起他啊……”
“王嫂，”苏云裳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们不是在毁，是在救。救我们的铺子，救我们的命。若这局赢了，以后谁都不敢再欺负我们；若输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也比现在这样等死强。”
老掌柜长叹一声，捶着桌子道：“罢了！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们赌这一回！但若真成了，苏姑娘，你得答应我们，以后联盟的规矩，得大家伙儿一起定，不能再由一人说了算！”
“这是自然。”苏云裳郑重承诺，“等过了这关，联盟便是大家的联盟，再没有谁压着谁。”
众人陆续领命而去。苏云裳站在廊下，望着夜色中远去的背影，轻声问身旁的书生：“你说，他们真的能撑住这场戏吗？”
“人最怕的不是死，”子轩望着天边一弯残月，“是看着自己在乎的东西一点点被毁。正因为他们在乎，才演得最真。”
几日后，京城的市集忽然乱了套。
清晨的阳光刚洒进东市，几家布庄、粮铺突然挂出“清仓甩卖”的牌子，价格压到成本之下。路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这价也太低了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联盟内斗，有人想另立门户呢！”
话音未落，另一家联盟商户的掌柜冲了出来，指着卖货的商户怒喝：“你们这是干什么？破坏行规，扰乱市场，还把不把联盟放在眼里？”
“哼，什么联盟，不过是束缚我们的枷锁！”佯装背叛的商户大声回应，脸上满是决绝，“我们要为自己谋出路！”
“你……你这是背叛！”对方气得脸色发青，拳头捏得咯咯响。
两人剑拔弩张，险些动起手来，周围人群越聚越多，叫好声、劝架声、议论声此起彼伏。而人群之外，苏云裳与落魄书生立于茶楼二楼，透过雕花窗棂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演得真像。”子轩低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
苏云裳指尖轻叩窗沿，声音极轻：“不是演，是把心里的委屈都翻出来，借机发泄罢了。他们本就对利益分配有怨，如今不过是顺势而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个带头降价的商户身上——那人正是她最信任的陈掌柜，此刻却满脸愤恨，仿佛真被逼到了绝境。
“只盼他们别演得太投入，忘了回头的路。”她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