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想起展厅配电箱异常一事，心中疑虑未消。处理完干扰装置相关事宜后，他再次回到配电箱前仔细查看。
叶尘蹲在配电箱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块被拆下的干扰装置。金属外壳还带着一丝余温，线路切割得极为精准，显然是行家所为。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装置翻了个面，目光落在底部一个细微的刻痕上——一道斜线划过角落，像是某种标记。
展厅里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技术人员正在做最后的设备归档。苏婉儿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他沉默的动作，没说话。她知道，这种时候问太多反而会打断他的思路。
片刻后，叶尘站起身，把装置交给身旁的技术员：“封存，不要触碰内部元件。”
“要送检吗？”
“不用。”他摇头，“这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它既然来了，就让它发挥点别的作用。”
回到临时指挥中心时，天色已暗。大屏上仍显示着洽谈会报名系统的初始界面，数据尚未开放。叶尘坐到主控台前，调出系统面板，指尖在虚拟按键上轻点几下。【情报洞察术】启动，消耗一百积分，目标锁定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牌号。几秒后，信息浮现：归属地为南江商会驻隆盛办事处，近三个月内曾三次接触被冻结资金的关联账户。
他合上界面，转头对等候在一旁的助理道：“明天上午九点，召集苏家高层会议，议题是‘外部资本引入机制’。”
次日清晨，会议室灯光通明。苏铭坐在主位，眉头微皱地看着手中文件。“公开洽谈？所有项目流程全透明？”
“正是。”叶尘站在投影前，声音平稳，“我们刚用一场成果展示会赢回信任，现在更该趁势而上。外界想知道隆盛还有多少机会，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入口。”
苏铭放下文件：“可真有实力的企业未必愿意暴露底牌，反倒是些空壳公司借机搅局。”
“那就设门槛。”叶尘点击遥控器，大屏切换出一组数据模型，“基于过往招商案例模拟，若仅限定向邀请，三年内新增就业岗位不超过两千五；但若采用公开申报、竞争评审的模式，预计可达四千八以上，中小微企业参与率提升百分之三十七。”
苏家一位旁系董事皱眉道：“公开洽谈虽说能吸引更多企业，但流程复杂，操作起来难度大，会不会影响项目进度？”
叶尘微笑着回应：“我们有完善的流程和规则保障，只要严格执行，不会影响进度，反而能让更多有实力的企业参与进来。”
另一位年长董事插话：“可评审组怎么选？谁来监督评审过程？万一有人走后门怎么办？”
“所有申报材料在线提交，随机分配评审组，结果实时公示。”叶尘语气沉稳，“每一轮评审都由不同领域的专家组成，系统自动抽签，人工无法干预。此外，监督委员会全程介入，任何违规行为都将被记录并追责。”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苏铭缓缓抬头：“你打算怎么防住那些走关系、塞红包的？”
“不靠人防，靠规则。”叶尘继续调出下一页，“我提议成立‘合作监督委员会’，由苏家提供资源支持，叶家派出专业团队负责合规审查与安保。所有申报材料在线提交，随机分配评审组，结果实时公示。”
苏婉儿一直听着，这时开口：“如果有人绕开流程，私下许诺好处呢？”
“那就让他们知道代价。”叶尘语气不变，“设立‘诚信黑名单’，一经查实存在贿赂或串标行为，永久取消资格，并通报行业联盟。消息可以通过林悦那边放出去——她说最近有几个外地老板总请她吃饭，打听内部消息。”
苏铭盯着他看了几息，终于点头：“按你说的办。不过……”他顿了顿，“监督委员会主席，你来当。”
当天下午，官方平台发布《隆盛城首届开放型商业合作洽谈会公告》。同步上线的还有《合作准则十项禁令》，其中明确列出禁止行为：不得私下接触评审人员、不得以任何形式输送利益、不得伪造资质材料。页面底部设有匿名举报通道，技术支持来自市政数据系统直连。
消息一出，申请端口瞬间涌入大量访问请求。不到两小时，后台记录到十七起异常登录尝试，均来自同一Ip段，已被自动拦截。与此同时，叶尘收到一条加密信息：南江商会代表紧急约见苏家某旁系董事，地点定在城西茶楼。
他没有动。
只是在系统中再次启用【情报洞察术】，追踪该董事近期通讯记录，发现其名下一家空壳公司突然增加了五百万元流动资金备案。线索到此为止，他关闭页面，未做进一步动作。
傍晚，苏婉儿走进指挥中心。大屏正滚动更新报名数据，已有三百二十八家企业完成初步注册，涵盖智能制造、绿色能源、社区服务等多个领域。
“真的不会再查下去了？”她问。
“现在查，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在怕。”叶尘望着屏幕，“但他们敢递信，就一定会再递第二次。到时候，规则已经在运行，所有人都看着。”
她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监控面板上的各个节点。“可万一他们不顾后果，硬来呢？”
“那就让所有人看清，谁在破坏规则。”他转向她，“光不是用来藏人的，是用来照出影子的。”
她没再问。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数据不断跳升。六点四十分，第一轮资质初审名单生成，系统自动推送通知。七点整，市政新闻发布厅亮起灯光，叶尘走上台，身后大屏显示洽谈会倒计时：72小时。
“本次合作不看背景，只看实力。”他说，“报名通道现已开启，欢迎真正想做事的人，来隆盛谈生意。”
话音落下，现场记者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的刹那，叶尘眼角余光瞥见后排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迅速低头，手机屏幕还亮着，正发送一条加密消息。
他不动声色。
回到指挥中心后，调取信号追踪日志，发现那部手机曾在展厅外停留超过十三分钟，且使用的是境外加密通信协议。他记下号码，存入待查列表，未做标记。
深夜十一点，首批审核通过的企业名录开始分批推送。大屏左侧显示监督委员会值班表，右侧是实时举报信箱的接收状态。目前共收到四条线索，三条为重复举报，一条涉及虚假材料，已转入核查流程。
苏婉儿披了件外套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茶。
“你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进菜市场吗？”她忽然问。
叶尘愣了一下。
“那时候你觉得所有人都在骗秤，东张西望，生怕买错。”她笑了笑，“现在你也成了那个卖菜的人，只不过卖的是机会。”
他看着她：“我会称准每一两。”
她点点头，把茶放在桌上。
“明天第一批实地考察团要来，南区工地、青年公寓、配电房都要走一遍。”
“安排特工队随行，注意他们的提问方式。”
“你是说，有人会故意试探？”
“不是试探。”他纠正，“是在找漏洞。”
凌晨一点，城市渐静。指挥中心依旧灯火通明。一名值班员突然出声：“叶先生，刚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份项目报价单，标注了‘优先通道’四个字。”
叶尘起身走过去。
屏幕上，那份报价单右下角印着一枚小小的商会徽记，与白天拦截的Ip来源属于同一组织。
他打开举报通道后台，新建一条待处理条目，输入编号、上传证据、设定优先级。
系统提示：【案件已归档，等待三人评审组抽签确认】。
他退回主界面，注视着不断跳动的申请数字。三千七百一十二。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轮岗的安保人员换班。
他抬起头，对苏婉儿说：“他们会再来。”
她站在大屏前，光影映在脸上。
“等他们来的，不只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