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的夜色，被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昼。
顶层套房里，潘子像一头刚从冬眠中苏醒的熊，亢奋地来回踱步，嘴里叼着一根顶级的古巴雪茄，却忘了点燃，任由口水浸湿了烟尾。他时不时地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那个数字长得能让人窒息的期权账户，然后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嘿嘿的傻笑。
“哥……十位数，他妈的是十位数！”潘子把手机屏幕怼到严景行面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咱们……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港岛这栋楼给买下来了？不，买两条街！”
严景行没有看手机，他的目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远处那片由钢铁、玻璃和欲望构成的城市森林上。在那片森林的深处，一棵名为“赵家”的参天腐树，刚刚被他砍下了一根枝干，但这远远不够。
“潘子，”严景行转过身，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你觉得，一头狮子会在咬死了一只羚羊后，就地躺下睡大觉吗？”
潘子愣住了，他看着严景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兴奋的潮水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寒意。他知道，对严景行而言，昨天的胜利，不过是战争的序曲。
“那……那我们下一步干啥？”潘子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再找一只像‘金盛科技’这样的股票，再来一次？”
“重复的战术，对赵家这种敌人只能用一次。”严景行走到电脑前，屏幕上那张庞大的金融帝国网络图依旧亮着。他指尖轻点，将图谱放大，无数个代表着公司和人名的节点中，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方框被他用红圈标出。
【猎英国际咨询有限公司】
“这是什么？猎头公司？”潘子凑过去，满脸不解，“哥，我们现在自己当老板了，还要找工作？”
“不是我们找工作，”严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它，在为赵家的帝国，输送‘血液’和‘病毒’。”
他调出另一个加密文件，里面是“老鬼”费尽心机挖出来的资料。
“赵家控股或参股的公司超过百家，你以为他们靠什么维持控制？股权吗？不，是人。”严景行指着屏幕上的资料，向潘子揭开了一个隐藏在商业竞争之下的黑色产业链。
“这家‘猎英国际’，表面上是业内顶尖的金融猎头，实际上，是赵家的人才军火库。他们专门物色那些有才华但出身普通、急于求成的年轻交易员、分析师，甚至是法务和会计。”
“然后呢？”潘子听得入了神。
“然后，他们会‘量身定制’一份完美的履历。一个三本院校的毕业生，可以被包装成常春藤名校的金融硕士；一个只有两年从业经验的交易员，可以拥有在华尔街顶级投行实习、并创造过辉煌业绩的‘过去’。这些履历无懈可击，因为所有提供背景调查的‘前公司’，都在赵家的关系网里。”
潘子的嘴巴慢慢张大：“我操……这不是骗子吗？”
“是骗子，更是间谍。”严景行的声音愈发冰冷，“这些被包装好的‘人才’，会被‘猎英国际’精准地推荐到赵家的竞争对手公司，或者是一些关键的金融机构、监管部门里。他们是赵家安插进去的棋子，是随时可以启动的木马。”
“作为回报，这些‘人才’除了拿到高薪，还能从赵家那里获得内幕消息，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成绩’，步步高升。而他们需要付出的，只是在关键时刻，为赵家提供一份对手的底牌，或者在背后捅上一刀。”
“至于那些不愿同流合污，或者被他们视为障碍的真正的人才，‘猎英-国际’同样有办法。他们会用同样的手段，制造丑闻，伪造黑料，让你在这个圈子里身败名裂，永无出头之日。”
潘子听得后背发凉，他想起自己以前在道上混，觉得那些打打杀杀已经够黑了。跟眼前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一种看不见刀光的屠杀，杀人于无形，诛心于无声。
“那……那我们怎么对付他们？”潘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总不能冲到人家公司里，把他们打一顿吧？”
严景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对付骗子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潘子想了想，试探着说：“比他更能骗？”
“不。”严景行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猎手的光芒，“是让他以为，自己钓到了一条更大的鱼。”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不是严景行常用的那部，而是昨天他用来给赵瑞打电话后，本该丢弃的那个一次性加密手机。
严景行和潘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这个号码，理论上只有赵瑞一个人知道，而且现在八成已经被赵家列入了最高级别的监控名单。
谁会打这个电话？
严景行示意潘子保持安静，按下了接听键，并开启了扬声器。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和昨天威胁赵瑞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好，‘渡’先生。”
严景行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瑞。”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潘子差点笑出声。误会？把人家几十亿资金打得灰飞烟灭，把人家的脸按在地上摩擦，这叫误会？
“我承认，在‘金盛科技’这件事上，我输了，输得很彻底。”赵瑞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但那份压抑着的屈辱，却隔着电波都能感觉到，“你很厉害，是我从业以来，见过最可怕的对手。”
“说重点。”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淡漠如冰。
“好。”赵瑞似乎被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你手上的证据，你想开个价。多少钱，你肯把它烂在肚子里，并且，从今以后不再与赵家为敌？”
来了。
收买。这是资本家解决问题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方式。
潘子一脸鄙夷，用口型对严景行说：“给他要一百个亿！”
严景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了一声：“赵公子，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钱。”严景…行靠在沙发上，语气悠闲得像是在和朋友聊天，“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看你们痛苦的样子，喜欢看你们从高高的神坛上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时，那绝望的表情。”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显示着赵瑞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这不是求财，这是寻仇。
“你到底是谁？”赵瑞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和惊恐，“我们赵家，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这样的疯子？”
“别急，你会知道的。”严景行慢悠悠地说，“当你们赵家那棵大树，被我一根根砍断枝干，一片片剥掉树皮，最后连根拔起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是谁了。”
说完，严景行直接挂断了电话。
“哥，牛逼！”潘子激动地一拍大腿，“就该这么说！吓死这帮孙子！”
严景行把那部手机丢在桌上，眼神却再次回到了电脑屏幕上“猎英国际”的资料上。
“赵瑞打这个电话，有两个目的。第一，试探我的底线。第二，拖延时间，他们一定会用尽所有手段，来追查这个号码的来源。”严景行分析道，“而这，恰好也是我想要的。”
“什么意思？”潘子又跟不上了。
“我需要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神秘敌人’身上。这样，他们才不会注意到，我们真正的斧头，会从哪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砍下去。”
话音刚落，严景行的另一部私人手机，也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内地号码。
严景行看了一眼，嘴角翘起。
他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严景行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悦耳、且充满职业素养的女性声音。
“我是。”
“严先生您好，我是‘猎英国际’的首席顾问，我叫苏晚。我们通过一些渠道，得知您近期在资本市场上取得了惊人的成就，相信您一定需要更顶尖的人才，来协助您管理您未来的金融帝国。”
苏晚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诱惑力，仿佛她不是在推销人才，而是在赠予一个王朝。
“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全金融领域，最‘合适’的人才。”
最后的“合适”两个字，她咬得特别重，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严景行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夜景，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屠刀，自己送上门了。
ps：猎头公司主动找上门，严景行会如何将计就计，布下陷阱引诱对方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