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沉他的船？”潘子愣了半秒，随即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哥，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下场，帮那个叫苏晴的女人做多，把她老公的空头仓位打爆？”
他摩拳擦掌，仿佛已经闻到了硝烟和金钱的味道。
“用我们的钱，去填一个无底洞？”严景行反问，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潘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他懂了。蓝海精密几百亿的盘子，李泽和苏晴都是公司的创始人，能调动的资金和资源远非他们这两个藏在暗处的“幽灵”可比。他们那点刚刚从“蜂巢”里捞出来的本金，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只会被双方的巨额买卖单瞬间吞噬。
“那……那怎么办？”潘子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挠了挠头，“总不能我们就干看着吧？这赵家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夫妻吵架，他们躲在旁边磨刀，准备吃绝户呢。”
“战争，不一定非要自己上战场。”严景行走到数据墙前，调出了李泽的全部公开资料。照片、访谈、持股结构、社交关系网……无数的信息在他眼前的屏幕上流动，最终汇入他脑海中那座无形的宫殿。
“李泽这个人，极度自负，刚愎自用。他能成功，靠的是苏晴的技术和他自己的市场嗅觉。但现在，他被愤怒冲昏了头，他用的不是市场嗅觉，是赌徒的直觉。”严景行的手指，点在了李泽名下一家不起眼的投资公司上，“他用来砸盘的钱，不全是自己的。为了获得足够的弹药和杠杆，他一定抵押了股权，甚至动用了某些见不得光的资金渠道。”
潘子凑了过来，看着那家名为“泽远投资”的公司，撇了撇嘴：“这种皮包公司，查不到什么东西吧？都是代持，跟迷宫似的。”
“公开渠道查不到，但资金的流动，总会留下痕迹。”严景行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在无数的数据流中穿梭，“我要你做一件事。帮我找到李泽的‘弹药库’，找到他加杠杆的那家券商，或者那家私募基金。我要知道他的平仓线，具体到小数点后两位。”
潘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个我擅长！不过哥，我们这是复仇呢，还是兼职干起了婚姻调解员？下次是不是要帮人抓小三了？业务范围有点广啊。”
“闭嘴，干活。”严景行头也没回。
潘子嘿嘿一笑，立刻投入到工作里。他知道，严景行不是在多管闲事。赵家是潜伏的鲨鱼，而李泽和苏晴是两条正在互相撕咬的鲸鱼。严景行要做的，不是救哪条鲸鱼，而是要在鲨鱼张嘴之前，把其中一条鲸鱼的尸体，变成一块能砸穿鲨鱼脑袋的巨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公寓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潘子像一个顶级的数字猎犬，顺着“泽远投资”这条线索，在互联网的丛林里疯狂嗅探。而严景行，则在为即将送出的“武器”，设计最完美的伪装。
他不能直接把证据扔给苏晴。一个被丈夫背叛、被市场重压折磨得濒临崩溃的女人，她的多疑和警惕心，可能比秦峰的防火墙还要难缠。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都可能被她视为更恶毒的陷阱。
这件武器，必须以一种“合情合理”的意外，出现在她最信任的人手中。
严景行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苏晴的首席财务官，一个叫陈忠的男人身上。根据资料，陈忠是跟着苏晴从实验室一路打拼出来的元老，忠心耿耿，为人刻板，是苏晴在公司里为数不多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找到了！”潘子忽然一声怪叫，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指着屏幕上一个隐秘的服务器地址，声音都在发颤，“我操！哥，你快来看！这孙子玩得真花！”
严景行走了过去。屏幕上，潘子追踪到了一条从“泽远投资”流向一家海外信托，再由该信托注入香港一家小型券商的资金链。而这家券商的交易系统里，一笔以“蓝海精密”为标的物的巨额融券做空合约，赫然在列。合约旁边，红色的预警线清晰地标注着：12.58元。
一旦蓝海精密的股价回升到12.58元以上，李泽的账户就会触发强制平仓。他用来砸盘的所有空头头寸，都会被系统以市价单疯狂买入，反过来成为推动股价暴涨的燃料！
“够了。”严景行看着那个数字，眼神平静。
“哥，怎么把这东西送过去？直接发邮件给那个陈忠？”潘子问。
“太刻意了。”严景行摇了摇头，“陈忠是个严谨的cFo，他不会相信一封来路不明的黑客邮件。我们要让他自己‘发现’这个秘密。”
严景行拉过键盘，手指在上面飞快地跳动。
“这家券商的It系统有漏洞，我会把这份交易合约的截图，伪装成一份普通的交易结算单，藏在一个他们内部的、即将被归档的临时文件夹里。”严景行语速极快地布置着任务，“然后，潘子，你用一个最常见的财务软件漏洞，给陈忠的办公电脑，发送一份‘系统升级提醒’的钓鱼邮件。”
潘子瞬间明白了：“这封邮件会触发漏洞，但不会窃取他的任何东西，只是会‘意外地’让他公司的内网，和那家券章的服务器，产生一个零点几秒的错误链接。而这个错误，会把我们藏好的那份‘结算单’，错误地下载到他的电脑桌面上？”
“对。”严景行补充道，“文件名，就叫‘老婆的生日礼物采购清单.pdf’。”
潘子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哥，你太损了！这陈忠要是点开了，发现不是什么礼物清单，而是他老板老公的做空底牌，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立刻冲进苏晴的办公室。”严景行说。
……
蓝海精密总部，顶楼cEo办公室。
苏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行情屏幕。股价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每一次下跌，都像是在撕咬她的血肉。她的护盘资金已经快要见底，而李泽的抛压，却像无穷无尽的海啸，一波接着一波。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独的守礁人，在狂风暴雨中，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了一辈子的灯塔，即将被巨浪吞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总！”cFo陈忠喘着粗气冲了进来，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平板电脑，脸色因震惊和愤怒而涨得通红。
“老陈，什么事这么慌张？”苏晴疲惫地抬起头。
“您看这个！”陈忠把平板电脑递到她面前，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苏晴接过平板，目光落在屏幕上。起初，她以为是某个供应商的报价单，但当她看清那份文件里的内容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那是一份她再熟悉不过的融券交易合约。
标的物：蓝海精密。
方向：卖出做空。
开仓均价：14.8元。
强制平仓线：12.58元！
而合约的持有方，正是那家她亲手签字，授权李泽成立的“泽远投资”！
轰！
苏晴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愤怒、背叛、屈辱……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汇成了滔天的怒火。她终于明白了，李泽不是在赌气，他是在用最恶毒的方式，要将她连同她毕生的心血，一起埋葬！
他想让她一无所有！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苏晴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苏总，这份文件……是我在处理数据时，电脑突然弹出来的，文件名很奇怪，我点开一看就……”陈忠急忙解释，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诡异的巧合。
苏晴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个数字上——12.58！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价格，那是李泽的命门！是他的绞索！
她猛地站起身，那具原本看似要被压垮的纤弱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抓起桌上的电话，接通了交易室。
“通知我们所有能调动的资金方，我要他们不计成本，把蓝海精密的股价，给我打回13块钱以上！现在！立刻！马上！”
她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疲惫和犹豫，只剩下冰冷的、不惜一切的决绝。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香港公寓里。
潘子看着屏幕上那根拔地而起的阳线，兴奋地吹了声口哨：“鱼儿反咬一口了！漂亮！”
严景行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好戏。然而，就在蓝海精密的股价冲破12.58元防线的那一刻，他身旁另一块屏幕上，代表着“盘古计划”监控界面的一个角落，一个微小的红点，突然闪烁了一下。
一股极其隐蔽的数据探针，正悄无声息地，从赵氏集团的超算中心发出，它的目标，不是“盘古计划”的服务器，而是正在发生激烈交战的“蓝海精密”的交易数据后台。
秦峰，开始怀疑了。
ps：一石二鸟之计已然生效，但敏锐的秦峰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严景行的这次出手会暴露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