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在胸口，血没停。
叶无痕能感觉到那股热流顺着指尖往下淌，滴在阵纹上，声音很轻，但每一下都像敲在骨头里。他没松手，也没拔出来，五指死死扣着心口，把最后一点力气往阵眼压。
光柱快灭了。
只剩一条细线，在风里摇晃，随时会断。
黑袍人站在三丈外，第二枚血玉符浮在他掌心，颜色发暗，像是浸过血的石头。他没急着出手，只是盯着叶无痕，眼神藏在兜帽下，看不清表情。
叶无痕喘了口气。
喉咙里全是铁锈味，耳朵嗡嗡响，视线重影。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可他还站着。
左手攥紧噬魂链，寒气顺着胳膊往上爬，刺得神经一跳一跳。这感觉让他清醒了些。他闭上眼，识海深处那团东西动了——吞噬本源自己醒了。
九重漩涡在左眼翻滚，瞳孔裂开细纹，像玻璃要碎。他把残存的朱雀本源全灌进去，瞬间看清了黑袍人的动作轨迹。
下一秒，右掌拍地。
身体借力弹起，焚天领域猛地收缩，再炸开。金红火焰从皮肤下喷出来，缠住四肢百骸，凝成一只巨大的鸟影，双翼展开，撕开空气。
朱雀虚影冲了出去。
翅膀一扇，火浪横扫，直接撞向黑袍人。那人终于动了，抬手召出黑炎巨刃，刀身扭曲如蛇，上面全是挣扎的脸。两股力量撞在一起，轰的一声，地面炸出深坑。
火浪把黑袍人掀退两步。
他脚跟陷进沙里，玉符一闪，空间开始扭曲，想打断传送阵运转。可朱雀鸣啸一声，火焰所过之处，扭曲的空气被烧干净了。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赤光从叶无痕怀里飞出。
是朱雀残魂。
它飘在半空，声音很轻：“用我的火，烧他的命。”
话落，残魂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朱雀虚影的眼眶。刹那间，那双眼睛亮了起来，不再是虚影，而是像活了一样，喷出实质火焰。
黑袍人脸色变了。
他猛地将血玉符拍进自己胸口，整个人爆开。黑炎像洪水一样倒灌而出，夹着无数低语，直扑叶无痕面门。
那些声音不是外来的。
是他自己的记忆碎片——前世被背叛时的嘶吼，母亲临死前的哭喊，苏璃月倒下的那一幕……全都被挖出来，往脑子里塞。
叶无痕没躲。
他张开嘴，左眼漩涡疯狂旋转，直接把那股黑炎吸了进去。识海里九重轮盘高速剥离杂质，魔气被碾碎，心魔低语被撕成碎片，纯能量顺着经脉流遍全身。
他感觉到丹田在震。
灵墟轮盘发出龙吟般的响动，一股热流从下腹冲上来，撞向头顶。他知道，机会来了。
瓶颈松了。
他不再压制，任由所有力量往中心汇聚。双腿一弯，半跪空中，朱雀虚影自动绕身旋转，护住周身。
第一波冲击来得猛。
像是有把锤子在体内砸关卡，每一寸骨头都在响。他咬牙，没叫出声，额头青筋暴起。第二波更狠，经脉像要炸开，皮肤表面渗出血珠。
但他没倒。
发梢开始凝出红色晶体，不是冰，也不是霜，是法则成型的标志。一股热意从心脏扩散，焚天领域和吞噬本源第一次真正融合，不再是并行运转，而是合为一体。
“轰！”
丹田里一声闷响。
五转中期，破！
他睁开眼，左瞳猩红，右瞳金焰，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汇，伤势瞬间稳定。断骨没愈合，血还在流，但他能动了。
朱雀虚影收回体内。
他落地，脚步稳了。抬头看向黑袍人原来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具焦黑的躯壳，正在风中化灰。半块令牌掉进熔岩，转眼消失。
没时间喘息。
脚下的地面开始裂开，沙层往下陷，远处火山口喷出黑色浓烟。整个神域在塌。
传送阵的光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断电的灯泡。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转身冲向阵心。
几步奔到中央，伸手把怀里的朱雀残魂抱紧。那团光已经很淡了，几乎透明，只能勉强看出轮廓。他没说话，右手抹过手腕，割开一道口子，把最后一滴血按进阵眼。
光柱猛地暴涨。
一道漩涡在头顶撕开，狂风卷起沙石，四周空间像纸一样皱起来。他被吸进去，身体悬空，火焰还在体表缠绕，瞳孔中的漩涡没散。
身后，整片沙漠塌陷成深渊，岩浆喷涌，火山神域彻底崩毁。
他在光影中穿行，意识清醒，身体失重。前方是未知的通道，黑暗里闪着零星火点，像是某种符文在燃烧。
突然，胸口一烫。
不是伤口的痛，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呼应了外界。他低头，看见自己左手指尖泛起微光，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门影。
很小，模糊，但形状很熟悉——像是一枚钥匙孔。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一股拉力猛然袭来。
整个人加速向前，手臂被扯得发麻。他本能地抬手去挡，指尖刚触到那道虚影……
门缝里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