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北京,银杏叶已染上金黄。刘峰提着两盒简单的茶叶,走在通往钟灵书记住所的林荫小道上。这是他从特区带回来的茶叶,不算名贵,却别有滋味。
钟灵的住处是一栋古朴的四合院,院中一棵老槐树亭亭如盖。秘书引着刘峰穿过庭院,钟灵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
来得正好。钟灵放下毛笔,示意刘峰近前观看。宣纸上墨迹未干,是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实事求是,不忘初心。
好字。刘峰由衷赞叹,笔力遒劲,意境深远。
钟灵微微一笑,示意刘峰在茶案前坐下:这八个字,写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听说前阵子你在部里,打了个漂亮仗?
刘峰将茶叶轻轻放在案上:全靠老书记平时的教导。我只是把基层的真实情况,带到了决策桌上。
坐吧。
钟灵亲手沏茶,动作从容不迫,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好好跟我说说。
刘峰从居住证试点谈起,详细汇报了八小时工作制的调研过程,以及在会议上如何用工人们,的真实声音扭转了局面。
钟灵书记,静静听着,不时点头。
但是,刘峰话锋一转,我担心四公子那边不会就此罢休。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我很清楚。
钟灵轻轻吹开茶沫,不紧不慢地说:确实,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但是刘峰,你要记住,我们搞改革不是为了跟谁斗争,而是为了给老百姓谋福利。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前:你看看外面这片天地。中国这么大,容得下各种不同的意见。关键是要把握好度。
刘峰跟着站起来:请书记指点。
第一,你要继续扎根基层。钟灵转身,目光深邃,记住,民心所向,就是最大的政治资本。
第二,要团结大多数。改革不是单打独斗,要善于团结那些理解改革、支持改革的同志。即便是反对过你的人,只要愿意转变,也要给他们机会。
刘峰认真记在心里。
钟灵将一杯茶推到刘峰面前,茶汤澄澈,香气清幽:你先尝尝这茶。
刘峰轻啜一口,只觉入口微苦,回味却甘甜绵长。
这是闽北的老枞水仙。钟灵缓缓道,茶树生长在岩石缝中,根扎得深,所以滋味特别醇厚。做人也一样,根基要稳。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党能够,历经风雨而不倒吗?
刘峰沉思片刻:因为我们始终,和人民站在一起。
说对了一半。钟灵转身,目光深邃,更关键的是,我们懂得顺势而为。什么是势?就是民心所向,就是时代潮流。
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之所以能够成功,不是因为你个人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为你顺应了这个势。
他走回茶案前,给刘峰续上一杯茶:四公子他们为什么屡屡受挫?就是因为他们逆势而动。时代在变,人民的诉求在变,他们还抱着老一套的思维,怎么能不败?
刘峰若有所悟:老书记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钟灵正色道,你不要把精力都放在跟他们缠斗上。要着眼大局,多做实事。只要你做的事情对人民有利,对发展有利,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他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刘峰:这是中央关于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的初步意见。你要好好研究,提前布局。
刘峰接过文件,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钟灵的批注,可见其用心之深。
记住,钟灵语重心长地说,改革不是请客吃饭,必然会触动既得利益。但只要我们把根基扎在人民群众之中,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志远在河北干得不错。
钟灵突然转变了话题,他来信说,经常想起你们在一起讨论问题的日子。你们这一代年轻人,要互相扶持。
这番话意味深长,刘峰知道,这是老书记在提醒他要注重团结,也要懂得借力。
我明白了。刘峰郑重地说,改革是场持久战,不能计较一时得失。
钟灵满意地点点头:记住,我们共产党人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密切联系群众。只要始终站在人民一边,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临别时,钟灵亲自送刘峰到门口,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手去干,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记住,改革的路不会一帆风顺,但只要方向正确,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
离开钟灵住处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给四合院的灰墙黛瓦,镀上一层金辉。刘峰走在落叶铺就的小路上,脚步格外坚实。
北京的深秋,国务院办公厅后院的一处小院里,金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
刘峰站在院中,望着满树金黄,恍惚间才惊觉自己来到北京,已经整整一年。
这一年,仿佛比他前半生,经历的所有岁月都要漫长。
桌上的台历,密密麻麻写满了日程,记录着这一年来的奔波与忙碌。
从房地产改革,居住证试点,到八小时工作制之争,从特区调研到政策制定,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紧张。
从特区到京城,从基层实践到顶层设计,他在改革的深水区里摸索前行,在观念的碰撞中坚守初心。
而最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家中突如其来的热闹。
何小萍给他生了四胞,这个惊喜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刘峰第一次在产房外听到消息时,愣是扶着墙才站稳。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何小萍带着笑意的声音:忙完了吗?孩子们都想你了。
马上就好。刘峰柔声答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提起孩子们,刘峰的心就变得格外柔软。
这个消息当时在办公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连钟灵书记都,亲自打来电话祝贺。
“刘峰啊,听说你是个能干的男人嘛!”
钟灵书记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下子给国家添了四个建设者,这个贡献可不小!”
刘峰握着话筒,难得地红了脸:“老书记,您就别取笑我了。”
“这怎么是取笑?”
钟灵的语气认真起来,家庭是事业的根基。看到你们这些小辈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我们这些老家伙才放心啊。
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这次是深圳的宋梓南书记。
“刘峰!这么大的喜事也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梓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我可告诉你,你这四个孩子,都得管我叫爷爷!一个都不能少!”
刘峰笑着应下:“那是自然,您永远是孩子们的爷爷。”
最让刘峰感动的是,钟志远特意从河南赶了回来。
风尘仆仆的他,一进门就挨个抱起四个孩子,最后郑重地对刘峰说:“这个干爹,我当定了。”
更热闹的还在后头,赵蒙生、靳开来、小北京、梁三喜这几个生死弟兄,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来。
“老营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赵蒙生在电话里嚷嚷,“四个孩子,怎么也得给我留一个当干儿子吧?”
靳开来更直接:“我就要老三永东了,这名字听着就带劲!”
小北京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方白挺好,女孩子文静。”
梁三喜最后打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沉稳:“刘峰,孩子们都需要更多的关爱。我们这些做叔叔的,理应分担。”
刘峰哭笑不得,只能一一应下。
何小萍在一旁打趣道:“这下好了,四个孩子倒有五个干爹。以后过年收红包,可是要发财了。”
刘峰给四个孩子,也取了意味深长的名字:
大女儿叫,廖方白,方白取自,方正清白之意,希望她一生正直磊落。
二儿子叫,廖永泽,永泽寓意,永沐恩泽,愿他懂得感恩,福泽绵长。
三儿子叫,廖永东,永东象征,永远向着东方,寓意心向光明,追随正确的方向。
四儿子叫廖德胜,德胜取以,德取胜之意,希望他以德立身,以德服人。
每个名字都寄托着,刘峰对孩子们的殷切期望,也蕴含着他的人生信念。
下班后,刘峰特意绕道王府井,买了何小萍最爱吃的蜜饯,和孩子们的小玩具。
回到他们在北京的住处时,天色已经暗了。
刚推开院门,保姆就笑着迎上来:刘秘书回来了,孩子们刚喝完奶,正精神着呢。
何小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四个小摇篮并排放在她身边。看到刘峰,她温柔地笑了:今天怎么这么早?
想你们了。刘峰放下手中的东西,先走到何小萍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然后他俯下身,挨个看着摇篮里的孩子们。
大女儿方白,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在空中挥舞。
二儿子永泽睡得正香,小嘴不时嚅动着。
三儿子永东和四儿子德胜,并排躺着,两张小脸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今天永泽会翻身了。
何小萍轻声说,虽然只翻了一半,但可是个大进步。
刘峰小心翼翼地抱起永泽,小家伙在父亲怀里扭了扭,继续酣睡。
看着怀中稚嫩的生命,刘峰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一年来,无论工作多么繁忙,压力多么大,只要回到家中,看到妻子和孩子们,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今天钟灵书记,还问起孩子们呢。
刘峰轻声说,他说等开春了,要来看看这四个小家伙。
何小萍笑了:那可要好好准备一下。
对了,港灯那边的事情进展很顺利,华资同盟会已经实际掌控了董事会。
刘峰点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孩子们:这些事明天再说,现在我只想好好陪陪你们。
夜深了,孩子们都睡熟了。刘峰和何小萍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积起的落叶。
一年前,我还不敢想象这样的生活。
刘峰轻声说,四个孩子,真是上天给我们的最好礼物。
何小萍靠在他肩上:我知道你工作压力大,但有他们在,我们就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