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河的咆哮在身后渐远，却仍像闷鼓般敲在心头。气氛有点闷。计划被打乱，前路也变得不确定。
莱恩再次展开地图，手指沿乌云河向下游移动。“下游最近的渡口在这。”他声音平静，但微皱的眉头透露了棘手，“就算全速赶路，绕过峡谷，也至少要五、六天。而且这一带……”他停顿了一下，“据说有丘陵巨魔和地精部落出没。”
“五、六天……”凌零沉吟，“时间不是问题，但风险变高了。”她看向莱恩，“你怎么想？”
“只能绕路。”莱恩语气肯定，“强行渡河就是自杀。”他无意识地捋了下刘海——动作比平时频繁，透出些许压力。
【系统提示：目标「莱恩」因计划受挫产生轻微焦虑，决策仍理性。控制欲转向对备用方案的规划。】
这时，那个曾和卡尔嘀咕的骷髅队长（前矿工骷髅A，现工会代表）先对布兰特行了个歪歪扭扭的礼，然后咔嗒咔嗒走上前，面对着凌零和莱恩，灵魂之火闪烁，似乎有些犹豫。
“那个……活人大师，贵族老爷，”它嗓音像锈铁摩擦，“如果只是想渡河，不去下游那个又吵又收钱的破渡口……俺们矿工倒知道一条‘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
“路？”莱敏锐地追问，“地图上没标。”
“嘿嘿，”骷髅队长得意地挠挠头盖骨，“是俺们活着时挖的废矿道。本来想运私货过河卖，结果没挖完就……嗯，懂的。”它做了个抹脖子动作，骨头咔咔响，“后来变成这样，有时在河底摸鱼，发现那段废矿道居然从河床底下穿过去了！就是入口在水下，有点隐蔽，里面塌得乱七八糟，活人可能不好走……”
河底隧道？！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水下入口？废矿道？塌方？”梅林推推眼镜，镜片反光，语气里混合着学术性质疑和浓厚兴趣，“结构稳定性？空气含量？有无生物栖息？数据不足，风险无法评估。”
卡尔眼睛一亮：“水下入口？我擅长啊！憋口气就下去！塌了说不定还埋着宝贝呢！”盗贼的本能让他瞬间忽略了危险。
艾琳却面露忧色：“女神啊……在黑暗的河床下穿行太冒险了。万一惊动怨灵……”
莱恩看向布兰特：“您知道这条通道吗？”
骷髅王巨大的下颌开合，湛蓝灵魂之火转向手下：“派克，你说的是‘泥鳅小道’？确实存在。但废弃太久，塌得厉害，水下入口难找，里面情况不明。我们亡灵穿行都要小心，活人更……”他摇摇头，意思很明显。
现在有两个选择：稳妥但耗时长、还可能遇险的绕路，或者冒险走一条未知但可能省时的河底隧道。
凌零感受着队友的情绪：莱恩的谨慎、卡尔的兴奋、梅林的研究欲、艾琳的恐惧。她是心理咨询师，本能想避开风险，但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系统提示：遭遇路径选择。】
【选项A：常规绕路。耗时5-6天。风险：野外生物、延误、物资消耗。】
【选项b：探索废弃河底矿道。风险：极高（溺水、塌方、未知环境、惊动怨灵）。收益：大幅缩短行程（若成功）、可能发现资源（概率低）。】
【备注：宠物「小石」对「河怨」强烈排斥，对「矿道」无反应。】
凌零摸了摸挎包里的小石。小家伙对“河怨”这个词还很敏感，微微震动，但对“矿道”毫无反应，甚至有点……无聊。
她问布兰特：“如果选隧道，您和您的朋友能帮忙吗？比如指引入口，或者先探探路？”
布兰特点头：“当然。作为告别礼物，派克可以跟着你们。派克最熟那条道，它可以带路。你们可以先派它去简单探查，排除明显塌陷点。但更深处的状况，以及活人怎么通过水下段，还得你们自己解决。”
风险降低了不少。有亡灵指引和初步探查，至少不是完全抓瞎。
莱恩沉思片刻，看向凌零——她的直觉和判断已经多次被证明有价值。
凌零深吸一口气，快速评估：有亡灵带路，卡尔水性好，梅林或许能解决空气和照明，艾琳的圣光在密闭空间能稳定人心，莱恩能统筹规划，而自己……或许能处理矿道里残留的恐惧情绪？更重要的是，能省下四、五天时间。
“关键在于……”凌零有点为难地开口，“梅林，能解决水下呼吸的问题吗？我们哪怕可以憋气，但隧道中途可没法上浮换气。”
梅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水下呼吸’并非难事。难点在于维持时间、稳定性以及应对可能的魔力干扰。”他语速飞快，“我现有的‘空灵气泡’卷轴只能维持单人十分钟，且施法材料昂贵。大规模使用不现实。”
他顿了顿，唤出一本浮空古籍，点了点上面复杂的符文：“更可行的方案是炼制‘鳃囊药剂’。主材料需要水栖蕨的孢子、月光苔的提取液，以及……一种能稳定融合生命与水流魔力的媒介，比如，成年水妖的头发或者纯净的水元素核心碎片。”梅林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骷髅王布兰特身上，“后者……可遇不可求。前者，或许黑森林的某些潮湿洞穴里有水妖活动的痕迹，但搜寻需要时间，而且有风险。”
就在众人因材料难题而沉默时，那个骷髅队长派克又咔哒咔哒地插话了，它似乎因为提供了关键信息而变得活跃起来：“水妖头发？亮晶晶、滑溜溜的那个？我好像见过那玩意儿挂在石头上！还有好多发光的苔藓！”
柳暗花明！梅林的眼睛瞬间亮了，学术热情压倒了一切：“位置！具体位置还记得吗？光照条件？水质酸碱度？附近有无魔力异常？”他几乎要扑过去抓住骷髅的锁骨追问。
派克被法师的热情吓得后退一步，灵魂之火摇曳：“就、就大概记得……离这儿不算特别远，但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