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巨灵城？”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既有后怕，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
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她对仙城的认知。宽阔得足以容纳十辆兽车并行的街道由青黑色的巨石铺就，街道两旁，耸立着一座座数十丈高的琼楼玉宇，其上灵光闪烁，符文流转。天空之中，不时有各色遁光划过，有修士脚踩飞剑，有富家子弟乘坐着由灵鸟牵引的华丽飞车，更有一些庞大的楼船法器，缓缓驶过云层，投下巨大的阴影。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随意呼吸一口，都比在黑岩城洞府中苦修一刻的效果要好。街道上的行人，个个气息不凡，练气后期的修士随处可见，偶尔还能感应到一两道属于筑基前辈的强大气息一扫而过，引得路人纷纷躬身行礼。
“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打探消息。”李毅的回答将她从震撼中拉回现实。他的反应平淡许多，只是在初见这雄城之时多看了一眼，便恢复了惯常的沉静。
刘嫣点了点头，紧紧跟在李毅身后半步的距离。刚才在地下广场那刀疤修士带来的压迫感，依旧让她心有余悸。她现在对李毅产生了一种近乎本能的依赖。
“李师兄，刚才那个人……他好像知道我们付了多少灵石。”刘嫣压低了嗓子，不安地说道，“万宝阁的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奇怪。”李毅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四百块中品灵石，对练气期修士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万宝阁将消息透露给城主府的守卫，既是例行公事，也是一种免责。万一我们真是北域魔宗的探子，他们也好撇清关系。”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却让刘嫣更加不安。“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财不露白，我们……”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李毅打断了她，“进了巨灵城，就按巨灵城的规矩来。我们是玄天剑宗弟子，身份没有问题，他们最多盘问几句，不敢真的动手。别自己吓自己。”
他嘴上说着安抚的话，心中却已将此事记下。那个刀疤修士的反应过于激烈，不像是单纯的盘查，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发难的借口。巨灵城，恐怕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
两人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李毅在一间名为“迎客居”的客栈前停下了脚步。这间客栈规模中等，位置不算最繁华，但也不偏僻，进出的修士大多是练气中后期的修为，正适合他们这种不想引人注目的过客。
一名伙计打扮的青年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两位道友是要住店吗？小店有上好的静室，保证无人打扰，灵气也还算充裕。”
“两间普通静室，住一天。”李毅直接说道。
那伙计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两人穿着玄天剑宗外门服饰，修为也不算高，笑容淡了几分，但依旧客气。“普通静室，一间一天三块下品灵石。两位一共是六块。”
这个价格比黑岩城的地字号洞府贵了不少，但在巨灵城已算是公道。李毅没有还价，直接取出六块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伙计接过灵石，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些，麻利地取出两块木牌递给他们。“二楼左转，天字三号，天字四号。祝二位道友住得舒心。”
进入自己的房间后，李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阵旗，在房间内布置了一个简易的警戒法阵。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房间中央的蒲团上坐下。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闭上双目，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重新过了一遍。从万宝阁管事的态度变化，到传送阵守卫的盘问与杀机，再到这座巨灵城的繁华与暗流。每一个细节，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那个刀疤修士的话，他并没有完全当成恐吓。什么北域魔宗的探子，听上去倒像是一种常态化的戒备。这说明东域与北域的摩擦，恐怕比宗门内宣传的要激烈得多。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李毅撤去禁制，打开房门，刘嫣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
“李师兄，我……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进来后，小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宗门？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明天一早就走。”李毅重新关上门，“今晚你好好休息，恢复精力。明日我们去城南的法器街，买一件代步的法器，直接飞回去。”
听到“买法器”三个字，刘嫣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还要……买东西？会不会很贵？我们已经够扎眼了。”
“一件最普通的飞舟法器，下品，能坐两三人的那种，大概也就二十块中品灵石上下。”李毅平静地报出一个价格，“这在巨灵城不算什么。比起我们两人横穿山脉，或者再去乘坐什么飞艇，这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
二十块中品灵石！这个数字放在昨日，足以让刘嫣惊掉下巴。但见识过李毅随手扔出四百块中品灵石的豪举后，她此刻听到这个价格，心中竟生出一种“原来这么便宜”的荒谬感觉。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你哪来这么多灵石”给咽了回去。她发觉自己越是了解，就越是看不透这位师兄。他明明只是个外门弟子，却拥有远超常人的冷静心智和一笔连筑基修士都为之眼红的财富。
“我明白了。”刘嫣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那……师兄你早些休息。”
“嗯。”
送走刘嫣，李毅重新在蒲团上坐下。他并未急于修炼，而是将神识沉入洞天世界。
洞天内，一切如常。石皮兔的族群又扩大了一些，在荒地上打出一个个新的洞穴，为他持续不断地提供着微薄的感恩点。厚土灵米长势喜人，小花尽职尽责地在田边巡视。灵湖中，玄的气息也愈发幽深，与冰髓草的共生让它获益匪浅。
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根基和底气所在。
心神退出洞天，李毅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他当初从那名被他反杀的张家修士身上得到的战利品之一，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天风国周边势力的介绍，其中就有关于巨灵城的部分。
他将神识探入其中，仔细查阅起来。
巨灵城，位于天风、赤焰、百越三国交界，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此城名义上由三国共管，但实际上，城内最大的势力，是玄天剑宗和青云派这两大上宗。两宗在此地都设有分舵，负责监视北域动向，以及处理三国之间的修仙者纠纷。
玉简中提到，巨灵城法度森严，城内禁止私斗，违者会被城卫军当场格杀。城卫军由三国的精锐修士与两大宗门的外派弟子共同组成，统领更是一位金丹期的长老。
难怪那刀疤修士最终没有动手，原来是受此城规矩所限。
李毅继续往下看，当看到关于城南法器街的介绍时，他动作一顿。玉简上说，法器街的店铺龙蛇混杂，除了几家大商会开设的店铺信誉有保障外，其他小店时常有来路不明的货物出售，价格便宜，但风险也大。
他将玉简收起，心中已有了计较。
去大商会买，稳妥，但价格昂贵，且身份来历都会被记录在案。去小店买，或许能淘到便宜货，但更容易被盯上，惹来麻烦。
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不在大也不小，信誉尚可，又不会过分关注顾客身份的店铺。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天光微亮，李毅便准时推开了房门。隔壁的刘嫣也早已等候在那里，她的气色好了许多，显然昨夜休息得不错。
两人没有在客栈停留，直接退了房，便朝着城南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