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站在收银台后，手里的账本翻到了新一页。她刚记完昨天的进货支出，抬头看了眼店里。陈浩正蹲在货架旁边核对库存单，一笔一划写得很慢，但每个数字都标得清楚。他母亲在角落里叠购物袋，动作不快，可一直没停。薛文接过一位老顾客递来的零钱，笑着找零，顺口说了句“今天豆浆买二送一”，气氛轻松。
这画面让她心里踏实。
就在这时，门边风铃响了一声。
张阿姨提着布袋子进来，她是这条街的老住户，常来买盐、酱油和牙签。她一边往货架走一边大声说：“哎哟，你们家那个老三可上大新闻啦！”
秦雨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啥？”秦雨问。
“就是你家那个俊小伙啊！”张阿姨拿起一盒牙签晃了晃，“我儿子刷手机看见的，说有个复读生被人追着告白，结果他拒绝了，那女生当场哭出来，视频都传疯了。照片我瞅了一眼——不就是薛明嘛！”
秦雨把账本轻轻合上。
“说什么了？”
“还能说啥？”张阿姨压低声音，“网上都在骂他装清高，说他明明靠女人养还摆架子，更有甚者说他老婆是孤儿，没背景没家底，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他拿下的……哎，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小事就能炒成这样。”
秦雨没说话，手指已经摸到了裤兜里的手机。
秦雨解锁屏幕，打开搜索栏，输入“薛明 启航中学”。
跳出来的第一条视频标题是：“高颜值复读生当众羞辱女生？真相曝光！”底下还有几条类似内容，播放量最高的已经破百万。评论区一片混乱，有人骂薛明虚伪，有人替女生抱不平，还有人扒出了她这家店的名字，质疑一个孤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铺面。
秦雨继续往下翻。
终于，在一堆黑料中间，找到了薛明自己发的回应帖。
帖子只有短短几句：
“我已向学校举报个人信息泄露行为，并向派出所提交录音证据。相关情况正在处理中，请大家不要传播未经核实的信息。”
后面附了报警回执的照片和一段音频文件。
秦雨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傻到什么都不做。报警是对的，留证据也是对的。她知道薛明不是冲动的人，走到这一步，说明对方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可越是这样，她越担心。
一个高中生，面对的是整个网络的恶意。女生背后明显有人撑腰，消息能查到家属登记信息，说明内部有人。现在舆论被带偏，就算最后澄清，薛明的名声也会被打上“冷血”“双标”的标签。
秦雨想起开学那天，薛明穿着新校服站在石碑前拍照的样子。那么干净的眼神，那么认真地说要重新开始。
不能让别人毁了他。
秦雨转身走向店铺里间，脚步比刚才快了许多。拉开抽屉，翻出一本旧通讯录。这是开店时攒下的各种服务电话。她一页页翻，直到找到“法律服务”那一栏。
上面写着几家律师事务所的号码，旁边还标注了“靠谱”“回电快”之类的备注。这些都是熟人推荐的，有的打过交道，有的只是听说过。
秦雨盯着其中一个号码看了几秒。
这不是闹着玩的事。光靠报警不行，必须有人指导怎么取证、怎么发声明、怎么反制造谣者。尤其是涉及到学校教职人员滥用职权的问题，普通人根本搞不定。
秦雨拿着纸走出里间，脸色已经变了。
薛文正帮陈浩搬一箱沐浴露上架，回头看见秦雨，愣了一下。“怎么了？”他问。
“有点事。”秦雨说，“我要出去一趟，店里你先看着。”
薛文没多问，点头就答应了。他知道秦雨做事稳重，现在语气这么紧，肯定是出了大事。
秦雨走到门口，脚步没停。阳光照进来，风铃又响了一下。
外面街上人来人往，没人知道有一场风暴悄悄启动。
秦雨掏出手机，按下了第一个律所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
有人接了。
秦雨开口就说：“您好，不知道律所律师现在方不方便，我想当面咨询一下关于网络诽谤和隐私泄露的法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