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四十七分。两兄弟约好的时间。
薛文把手机塞进裤兜,把商店的账本收好,抬脚跨大门。
薛明已经在路边等了薛文很久了,手里拎着保温桶,盖子没拧紧,一股鸡汤的香味飘了出来。
“大哥最喜欢喝热热的鸡汤了,他看见肯定会高兴的。”薛明说。
薛文点点头,没说话,加快脚步往公交站走去。
两人上了三路车,薛明一直望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在保温桶盖上轻敲了两下。
薛文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亮着,微信置顶是秦雨的头像,聊天记录停在昨晚十点零三分——
【薛明:老婆,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秦雨:我就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吧。】
车到站,薛明率先跳下车,薛文随后跟上。
医院门诊楼的玻璃门自动滑开,冷气迎面扑来。
他们两人直奔住院部三楼,308病房。
门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薛明伸手推门,手却在半空中顿住。
病床上空无一人。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放着一次性水杯,杯底还剩半口凉白开。
薛明转身就往护士站跑。
薛文站在门口没动,目光落在床头卡上——
薛齐,已出院。
护士查了系统,抬头说道:“今早九点办的出院,是他本人签的字。医生说身体没问题,就是有点虚。”
薛明急忙问:“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护士翻了翻记录本:“说了句‘回家找老婆’。”
薛文立刻掏出手机,拨通秦雨的号码。
响了三声,接通了。
“喂?”
“老婆,大哥出院了。”
“嗯。”
“但他没回家。”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
薛明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听筒喊:“老婆!大哥不见了!他出院了!没回咱家!是不是路上晕倒了?是不是出事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薛文收好手机,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薛明原地跺了跺脚,又冲回护士站追问:“他走的时候穿什么衣服?带包了吗?”
护士摇头:“就一件灰外套,拿了个黑色袋子。”
薛明转身追上薛文:“老婆,她出发了吗?”
“刚从公司那边过来,”薛文说,“开车,最快也要十分钟。”
两人站在住院部大门口等着秦雨。
阳光洒在台阶上,薛明紧紧抱着保温桶,像是怕它丢了。
薛文忽然停下脚步。
他盯着医院侧门的方向,那里停着一辆蓝色电动自行车,车筐里扔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袋口敞开着,露出半截灰色衣角。
薛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拔腿就跑。
他冲到车边,蹲下身翻找袋子。
里面是一件外套,袖口磨得发亮,后领处有一块洗不掉的汽油渍。
“是大哥的!”薛明喊道。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秦雨到了。
她穿着米色短风衣,头发扎成低马尾,手里拎着包,呼吸平稳,耳根却微微泛红。
薛明张嘴想哭,却被薛文轻轻扯了下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