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跟着前台小姐走进那间不大的面试间。房间布置简洁，一张长桌，后面坐着三位面试官。中间那位，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表情严肃、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性，应该就是王总监。她左边是一位年轻些的男士，右边则是一位面带微笑、气质较为温和的女面试官。
“王总监，李经理，刘主管，这位是苏软软小姐。”前台小姐介绍完，便礼貌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苏软软感觉空气都凝重了几分。她迅速进入状态，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微微鞠躬，声音细弱蚊蝇：“各、各位老师好，我……我是苏软软。”
王总监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苏软软，语气平淡无波：“苏小姐请坐。不用紧张，只是随便聊聊。”
“谢、谢谢。”苏软软小心翼翼地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眼神低垂，一副标准的好学生见导师的模样。
王总监翻看了一下手边似乎是刚刚才草草写了几笔的简历（估计是前台临时准备的），开口问道：“苏小姐是A大市场营销专业的应届生？”
“是的。”苏软软点头。
“今天只是陪朋友来面试？”
“嗯……林清清是我好朋友，她有点紧张，所以我陪她一起来。”苏软软的声音依旧小小的，带着点不好意思。
“哦。”王总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话锋突然一转，“刚才在休息区，我看你好像在看一本……小说？”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苏软软放在腿上的帆布包，那本《总裁的契约小娇妻》的夸张封面露出一角。
苏软软心里一紧，脸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慌乱地把书往包里塞了塞，声如蚊蚋：“啊……是、是的，闲着没事……随便看看。” 她这副窘迫的样子，倒是十分符合一个被现场抓包看闲书的在校生形象。
旁边的刘主管似乎觉得有趣，轻笑了一下。李经理则依旧没什么表情。
王总监脸上似乎也缓和了一丝，但问题却更加犀利：“苏小姐对市场营销感兴趣吗？或者，对我们启明星科技有什么了解？”
来了！重头戏来了！
苏软软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努力思考的认真，但又透着一股“我知道的不多你们别笑我”的怯意。她斟酌着词语，慢吞吞地、带着点学生气的回答：
“市、市场营销……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是怎么把好的东西让大家知道。不过我们学的理论感觉……有点空。”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至于启明星科技，我知道是很厉害的大公司，做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我……我昨天等清清的时候，用手机查了一下，看到新闻说你们有个‘星海计划’，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是处理很多很多数据的……”
她点到即止，没有深入，只是表明自己并非一无所知。
王总监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也没多少兴趣，只是例行公事般地点点头。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苏软软的心跳漏了一拍：
“刚才在电梯里，我好像听到你和林小姐在讨论问题？是关于数据负载的？”
苏软软脑中警铃大作！王总监当时也在电梯里？是那个背对着她们的男人？不对，声音不对。那就是……王总监当时在电梯外？或者通过监控听到了？大公司的电梯里可能有监听或监控设备，用于安全目的！
电光火石之间，苏软软迅速做出反应。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点点回忆的神情，然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带着点不好意思说：“啊……您说那个呀？我都不太记得了。就是当时电梯有点吓人，清清好像为了缓解紧张在跟我说话，提到了什么数据……我好像顺口问了一句，因为之前看财经频道，有个专家好像提过一句类似的问题，我就瞎说的……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将一切都归结于“巧合”、“紧张环境下的闲聊”以及“道听途说”，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姿态放得极低。
王总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那双透过镜片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苏软软努力维持着眼神里的清澈和无辜，甚至因为对方的注视而显得有些不安，微微低下了头。
片刻后，王总监收回目光，语气依旧平淡：“没什么，随便问问。看来苏小姐虽然专业不对口，但平时还挺关注行业动态。”
这话听起来像是随口一说，但苏软软却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但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就、就是随便看看……”苏软软继续扮演小白兔。
接下来的几分钟，王总监又随意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比如对加班怎么看，未来的职业规划等。苏软软一律用那种符合她“傻白甜”人设的、略带天真和理想化的方式回答，比如“我觉得能学到东西就好”，“希望找个喜欢的工作稳定下来”之类。
整个“交流”过程大概持续了不到十分钟。王总监似乎已经得到了她想了解的信息（或者确认了她认为的信息），便结束了谈话：“好了，苏小姐，谢谢你的时间。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谢谢各位老师。”苏软软再次鞠躬，然后像只被赦免的小兔子一样，脚步轻快地（但努力控制着不显得太雀跃）离开了面试间。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王总监，果然不简单！眼神太毒了！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交谈，实则步步机锋。幸好她演技在线，应对得当。
不过，这次意外的“交流”，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她在王总监那里留下了一个“虽然专业不对口，但似乎有点小机灵，而且运气不错（能听到专家观点）”的模糊印象。这个印象好坏参半，但总比完全没有印象好。
更重要的是，她成功地在林清清心里埋下了一根更深的刺。一想到林清清此刻在外面可能有的表情，苏软软就觉得，刚才那点紧张完全值了！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重新挂上懵懂的笑容，向休息区走去。接下来，该去欣赏一下林清清的“表情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