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庆果然没有让柳氏失望。
他拿了丰厚的定金,办事效率极高,且深谙市井传播之道。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一股隐晦而恶毒、如同瘟疫般的流言,便如同地沟里滋生的蚊蝇,悄无声息地在京城的某些角落里开始滋生、蔓延。
起初只是在西市“清源茶楼”以及与之相关的几个底层闲汉、落魄文人聚集之地,或是一些走街串巷的三姑六婆、长舌妇的窃窃私语里,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那流言被精心编织,有鼻子有眼,细节丰富,说得极其不堪,极具煽动性。
声称永安侯府那位看似清高、貌若天仙的嫡长女沈怜星,之所以能几次三番定下显赫亲事后又接连“克死”未婚夫,根本原因在于她本性淫荡,不守妇道,早已与她那来自江南、风度翩翩的表兄苏清远有了私情,两人甚至可能早已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二人借着行医济世和经营铺子这等冠冕堂皇之名,实则行苟且之事,在庄子上,在药铺后院,不知有过多少龌龊勾当,早已不是秘密。
更有甚者,绘声绘色地描述沈怜星如何利用医术之便,调制各种助兴之药、甚至是害人的毒药,如何与表兄在夜深人静时幽会,如何联手铲除了那些碍事的未婚夫婿……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挺清冷孤傲的一个美人,背地里竟如此放浪形骸!”
茶楼里,一个尖嘴猴腮的闲汉呷着劣茶,说得唾沫横飞。
“难怪连那位煞神宫督公都会把她带在身边,出席春日宴那般场合,说不定就是看中了她这手‘伺候人’的本事和那股子浪劲儿……”
旁边有人猥琐地附和,引发一阵心照不宣的低笑。
“克夫?我看哪,是那些倒霉的未婚夫婿偶然发现了她的丑事,被她和她那好表兄合伙设计害死的吧?那苏表公子看着文质彬彬,没准儿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苏家可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大户,这表兄妹乱伦,真是丢尽了祖宗脸面!伤风败俗啊!”
这些污言秽语,如同混杂着毒液的迷雾般,迅速在特定的圈层里弥漫开来。
虽然尚未敢在明面上、尤其是在达官显贵聚集的地方大肆传播,毕竟还牵扯到东厂督公,让人心生忌惮,但暗地里的议论却愈演愈烈,如同暗潮涌动。
人们总是对这等集香艳、惊悚、豪门秘辛于一体的八卦津津乐道,更何况还牵扯到权势人物,更添了几分刺激与窥探欲。
很快,这股歪风也隐隐约约、拐弯抹角地吹到了与沈怜星有生意往来的一些人家耳中,引得他们议论纷纷,对与苏家的合作也产生了疑虑。
甚至督公府内一些负责采买、能与外界接触的下人,也隐约听到了些许风声,只是慑于宫寒渊的滔天威严,无人敢公开谈论,但私下里交换的眼神,以及偶尔看向沈怜星所居院落时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和探究,却难以完全掩饰。
沈怜星近日因春日宴之事心神不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中深居简出,并未立刻察觉这暗涌的污流。
但一直心系小姐、偶尔会借口需要新鲜丝线或花样出府采买的桃花,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家相熟绣庄的、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的老板娘那里,听到了几句含沙射影、意有所指的、带着同情又夹杂着好奇的“提醒”。
桃花当时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掀了那老板娘放丝线的箩筐,强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怒火和委屈回到府中,脸色煞白得吓人,眼眶通红如同兔子,跌跌撞撞地找到了正在小药房里全神贯注整理药材的沈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