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依言起身，依旧垂首敛目，姿态恭谨。
小皇帝萧临岳却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凑近石台，像只好奇的小动物般，仔细看着那些形状各异的草药，还时不时拿起来闻一闻。
“这个味道好奇怪……这个长得像虫子……哎呀，这个刺好扎手！”
他一边看一边嘟囔，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仪，倒像个逃学出来玩耍的邻家少年。
那位被称为“赵伴伴”的老太监一脸紧张地跟在他身后，想提醒又不敢太过干涉，只能无奈地看着。
“陛下，这些药材有些带有些许毒性，或是枝干尖锐，还请小心。”
沈怜星见他毛手毛脚，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
萧临岳闻言，立刻乖乖放下手中一株带着小刺的植株，拍了拍手，看向沈怜星，眼睛亮晶晶的：“你懂得真多！朕听说，前阵子刘太妃头风发作，疼得夜不能寐，也是你给治好的？”
沈怜星微微一愣，没想到连宫里太妃的事情小皇帝都知道，她点头道：“民女只是侥幸，用了些安神舒缓的方子，不敢居功。”
“哎，你就别谦虚了！”
萧临岳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刘太妃都跟朕夸你好几次了，说你的方子比太医署那些苦汤药管用多了，还没什么副作用。朕就知道，皇兄看重的人，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他这话说得自然而然，仿佛宫寒渊“看重”沈怜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怜星心中却是一紧，不知该如何接口。
“你会把脉吗？”萧临岳忽然伸出自己的手腕，递到沈怜星面前，带着点跃跃欲试，“快，给朕瞧瞧，朕近日总觉得读书久了有些头晕，是不是也得了头风？”
“陛下！”旁边的老太监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出声阻止，“龙体尊贵，岂可……”
“无妨无妨，”萧临岳打断他，满不在乎地说，“就是看看嘛，又不会少块肉。沈医女，你来。”
沈怜星看着伸到面前那截属于少年天子的手腕，心中苦笑。这真是……进退两难。
把脉？万一看出点什么，是福是祸？不看？岂不是抗旨？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推拒不得，只能恭敬道：“民女遵命。”
她伸出三指，轻轻搭在萧临岳的腕间，凝神细察。
指尖传来的脉象蓬勃有力，只是略有些弦细，显然是思虑过度、休息不足所致，并无大碍。
她仔细斟酌着措辞，回道：“回陛下，陛下龙体康健，脉象充盈。只是近日或许课业繁重，思虑稍多，以致心神略有耗损，故而偶有眩晕。只需注意劳逸结合，放宽心境，再辅以一些安神补气的茶饮，便可无虞。”
萧临岳听得认真，听完后长长舒了口气，笑道：“看吧，赵伴伴，朕就说没事！都是你们太紧张了！沈医女果然医术精湛，比太医署那些动不动就让人喝苦药、静养的老古板强多了！”
他对沈怜星的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更显亲近和认可的“沈医女”。
沈怜星连忙谦逊道：“陛下过奖了，民女不敢当。”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陛下怎么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