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园的气味，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混合了发酵草料、野兽体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的复合型攻击。林凡刚踏进去，就被熏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早上的稀粥给吐出来。
“这味儿……上头！”他捏着鼻子，眼泪都快被辣出来了。
负责分配任务的灵兽园管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倒是比钱管事看起来和善些，但眼神里也带着对记名弟子惯有的漠然。他指着远处那一片被栅栏围起来的、如同小山般的堆积物，言简意赅：“新来的？喏，今天就把那边清理干净。工具在那边墙角。清理完把肥料运到东边灵田。干完了来找我查验，1个贡献点。”
林凡看着那“小山”，眼前一黑。这工作量，比昨天的铁齿草只多不少！而且视觉和嗅觉冲击力更强！
墙角所谓的工具，就是一把巨大的木锨和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独轮推车。
他认命地拿起木锨，走到“小山”前，屏住呼吸，开始一锨一锨地将那些混合着草料的粪便铲进独轮车里。每一下都沉重无比，每一下都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呕……这特么比程序员加班还摧残人……”他一边干呕，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修仙界的可持续发展就是让人工处理有机废料吗？！自动化呢？法术处理呢？一个清洁术搞定的事情，非要人力来堆肥？！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叮！检测到宿主对修仙界环保工作的深度吐槽，能量+12！当前能量：222点。】
能量在涨，但林凡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活儿太废鼻子和嗓子了！
他尝试着像昨天那样，一边干活一边骂，试图引导吐槽能量附魔到木锨上，让铲屎变得更轻松。
“走你！臭烘烘的玩意儿！” “给小爷进去！你以为你很受欢迎吗？”
“哎哟这坨还挺瓷实？吃我一记‘社畜的愤怒铲击’！”
然而，这一次，效果微乎其微。
吐槽能量似乎对这种纯粹的、没有“灵性”的物理劳动不太感冒。能量流动滞涩，附魔效果几乎为零。木锨还是那把沉重的木锨，“小山”也依旧是那座顽固的“小山”。
唯一的收获就是吐槽能量又缓慢地增加了十几点。
林凡绝望了。看来骂人不是万能的。面对这种纯粹堆量的体力活，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当苦力。
一整个上午，他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气味和机械的重复劳动中度过。汗水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把他整个人都腌入味了。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个程序员，也不是个修仙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挑粪工。
中午休息的钟声响起时，他才勉强清理了不到四分之一。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去食堂，周围的弟子都下意识地远离他，捂着鼻子投来嫌弃的目光。
林凡悲愤地啃着馒头，化悲愤为食量，同时在心里把灵兽园管事和钱管事骂了一万遍。
下午，依旧是重复的、令人绝望的铲屎工作。就在林凡感觉自己快要麻木，灵魂即将出窍的时候，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栅栏里，一只长得像羊、但头顶独角、皮毛油光水滑的灵兽，正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似乎还带着点……同情？
林凡被自己这想法逗乐了，苦中作乐地对着那只灵兽嘟囔：“看什么看？没见过来体验生活的吗？哥们儿我以前也是坐办公室的……”
那独角羊兽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懂。
林凡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苦干。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错觉，他感觉下午的活儿似乎稍微顺手了一点？那只独角羊兽偶尔会走过来，用角轻轻蹭一下栅栏，发出“叩叩”的声响，像是在给他打气。
终于在日落前，林凡咬着牙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当他推着最后一车肥料，踉踉跄跄地送到东边灵田，得到管事一个勉强的点头和1点贡献值时，他几乎要虚脱在地。
回去的路上，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然而，就在他经过昨天除过草的那片后山灵田时，却被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循声望去，只见王小明正蹲在田埂上，抱着膝盖，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他负责的那片坡地，铁齿草依旧嚣张茂盛，只被清理了微不足道的一小块。他的双手红肿，甚至能看到血痕，旁边扔着的锄头比林凡那把还要破旧。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走了过去：“小明？怎么了？没……没骂起来？”
王小明抬起头，看到是林凡，哭得更伤心了：“林师兄……呜……我……我吃了你的‘勇气增幅散’……拉了一早上肚子……好不容易不拉了……我……我也骂了……可是……可是它们不听我的……还……还更硬了……呜……钱管事刚才来查，说我偷懒……扣光了我这个月的贡献点……还说……还说再除不完就要赶我走了……呜呜呜……”
林凡：“……”
好吧，过期一百年的辣条，效果果然很“显着”。
看着王小明哭得稀里哗啦的惨状，再看看他那双惨不忍睹的手，林凡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是天涯沦落人，他能体会到那种绝望。
“行了行了，别哭了。”林凡叹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男儿有泪不轻弹，不就是几棵破草吗？看把你难的。”
“可是……可是我真的除不掉……我太没用了……”王小明哽咽着。
林凡看着那片顽固的铁齿草，又看了看自己那虽然酸痛但已经恢复了不少的胳膊，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他站起身，捡起王小明那把破锄头，掂量了一下。
“看好了，小子。”林凡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骂，也是要讲究技巧的！光有勇气不行，还得有气势！有节奏！要骂到它的痛处！”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片铁齿草，再次开始了他的表演：
“呔！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怂包草！欺负小朋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啊！”
“看看你们长得这歪瓜裂枣的样！还好意思叫铁齿？我看是狗屎苋！”
“占着茅坑不拉屎，说的就是你们！浪费灵气，浪费土地，浪费我师弟的眼泪！我呸！”
“今天你林爷爷就替天行道，送你们集体归西！断！给我断！统统断掉！”
【叮！检测到宿主为他人仗义执言（骂草），能量+8！】
【叮！能量附着成功（低效），能量-2！】
【叮！宿主骂出了新高度，能量+10！】
在他的怒骂声中，吐槽能量再次顺畅地流动起来，覆盖在那把破锄头上。虽然效果似乎比昨天自己用时弱了一些，可能是因为不是自己的工具，但对付这些铁齿草已经足够了！
嗤！嗤！嗤！
林凡挥动锄头，动作流畅，如同砍瓜切菜。一片片嚣张的铁齿草应声倒下，效率高得惊人。
王小明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哭泣，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震撼和崇拜。
“师……师兄……好……好厉害！”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到半个时辰，在王小明看来如同天堑般的坡地，就被林凡清理得干干净净。
林凡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喘了口气，虽然累，但看着王小明那崇拜的眼神，心里居然有点小爽。他拍了拍王小明的肩膀：“看到了没？以后就这么干！气势要足！骂得要狠！就算除不掉草，也能把它们恶心死！”
王小明拼命点头，眼神火热，仿佛看到了人生导师：“嗯！嗯！我记住了！师兄！你太厉害了！以后……以后我能跟着你混吗？”
林凡被他这直白的崇拜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谦虚两句，脸色却猛地一变！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所剩不多的吐槽能量，正在被手中的锄头疯狂抽取！速度远比之前要快！锄头表面那层灰白色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剧烈闪烁起来！
“不好！”林凡心中警铃大作，这破锄头承受不住能量了！
他下意识地想把锄头扔掉，却已经晚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柄饱经风霜的破锄头，竟然从中间直接断裂了！锄头部分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而更让林凡头皮发麻的是，那飞出去的半截锄头，好死不死，正朝着不远处田埂小路上，一个刚刚出现、身穿青色劲装的冷峻身影，直直地、带着那么点呼啸的风声，精准地砸了过去！
冷锋大师兄似乎刚巡视到附近，听到动静过来查看，完全没料到会遭遇如此“暗器”袭击！
他的脸色瞬间一沉，反应极快，手下意识地就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林凡：“！！！”
王小明：“！！！”
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