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盯着桌上那几株散发着朦胧微光的奇异草药，又看了看自己纸上那通篇胡诌的《论月光照射对夜幽草生长影响的周期性观察》，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巧合？还是……冷锋早就知道聆音羊能找来这些东西？他甚至可能知道自己论文里写的“夜幽草”特征？！
这念头太惊悚，让林凡头皮发麻。如果真是这样，那冷锋每天让他交心得，根本不是在为难他，而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引导甚至逼迫他去真正地研究和验证？！
大师兄，您这培养方式也太硬核了吧？！堪比魔鬼导师啊！
“羊兄……”林凡声音干涩，看向聆音羊，“你……你每次来找我玩……大师兄他……知不知道？”
聆音羊歪着头，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似乎没太理解这个复杂的问题。它用角亲昵地蹭了蹭林凡的手，然后又指了指那几株草药，发出软糯的：“咩~” 像是在催促他赶紧收下。
林凡看着它这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跟羊兄探讨人心险恶实在太超纲了。
他收起草药，心情复杂地揉了揉聆音羊的脑袋：“谢了兄弟，你又救了我一命……虽然可能也把我往坑里推得更深了。”
无论如何，现成的“实验样本”到手，总比纯瞎编强。
第二天，林凡揣着修改补充后的心得，再次心怀忐忑地来到藏书阁。
冷锋依旧准时出现，如同冷酷无情的论文答辩导师。
林凡双手奉上心得，偷偷观察着冷锋的表情。
冷锋接过皮纸，目光快速扫过。当看到关于“疑似样本”那段时，他的目光似乎微微停顿了零点一秒，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照例开始提问，问题依旧刁钻：“你如何确定此草与古籍记载‘夜幽草’为同一物？观测周期几何？月光强度如何量化？不同灵气环境对月光吸收率可有影响？”
林凡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硬着头皮，结合昨晚临时抱佛脚瞎想的和前世模糊的科学实验概念，磕磕巴巴地回答：“回师兄，弟子……弟子计划采用对照法！将草药分置不同光照、不同灵气环境，定期记录其形态、光泽、灵气波动变化……至于月光强度，或许……或许可借用法器‘测光圭表’的原理自制简易工具？灵气影响……这个……这个还需摸索……”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大佬！我就一种地的！您这都快赶上研究生物课题了！要不要这么严谨啊！”
【叮！检测到宿主对学术压力的强烈吐槽，能量+18！当前能量：459点！】
冷锋听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似乎透过林凡，在思考着什么更深远的东西。
就在林凡以为自己这番漏洞百出的回答肯定要挨批时，冷锋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如需工具，杂役库房可取。下次心得，需有初步观测数据。”
说完，又将心得收走，转身离去。
林凡再次愣在原地，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又过了？！不仅过了，还给他指了条明路？连实验器材都允许他自己去淘？！
大师兄……您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打一棒子给个甜枣？还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农业科研的特殊人才在培养？
林凡感觉自己的cpU快要被这诡异的师生关系干烧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冷锋的“尚方宝剑”，林凡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他真的跑去杂役库房，在一堆废铜烂铁里，翻找出了半块破损的、似乎能微弱感应光线变化的旧玉圭，又捣鼓了一些其他零碎，还真让他拼凑出了一个简陋无比的“测光仪”。
同时，他也开始真的观察那几株“类夜幽草”。将它们放在窗台不同位置，记录每晚月光照射时长和那破测光仪的微弱反应，甚至尝试用那点可怜的吐槽能量去感知它们的气息变化。
过程依旧磕磕绊绊，大部分时间都在瞎忙活。但这种“半真半假”的研究，反而让他写心得时多了几分底气，虽然大部分结论还是靠猜。
而冷锋，依旧每天准时出现，收取心得，提出更深入、更细节、甚至偶尔让林凡觉得“这方向好像有点意思”的问题。他的态度始终冰冷，要求始终严苛，但从未真正否定过林凡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甚至偶尔会提供一两条看似随意的、却能帮林凡打开思路的“建议”。
比如有一次，林凡在心得里胡扯“灵雨蕴含生机或许利于幼苗”，冷锋下次来时便淡淡提了句“后山寒潭西北角，每日寅时末有灵雾凝结，或可一试”。
林凡将信将疑地去尝试，发现那里的雾气确实蕴含着比别处更浓郁的生机，用于灌溉那几株“类夜幽草”后，它们的光泽似乎真的更莹润了一些！
这让林凡震惊之余，对冷锋的意图更加迷惑了。
这位大师兄，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怪胎？一边往死里卷他，一边又暗戳戳地给他开小灶？
日子就在这白天吃灰扫地，晚上熬夜搞“科研”的诡异节奏中飞快流逝。
林凡感觉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一边是苦逼的杂役弟子，一边是农业特种研究员。
但他的收获也是实实在在的。吐槽能量因为持续不断的“学术吐槽”和“被导师压迫的吐槽”稳步增长，虽然距离下一次抽奖还很远，但看着数字增长就很有安全感。
更重要的是，在冷锋的高压政策和聆音羊的物资援助下，他被迫学到了无数乱七八糟、看似无用却偶尔能灵光一闪的农桑知识，甚至对灵植的感知都敏锐了一丝丝。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体内那原本死寂的伪灵根，在长期接触各种灵植、尝试引导微弱能量进行“观测”的过程中，似乎……活跃了那么一丁点？虽然离引气入体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彻底一潭死水了。
这天，林凡正在藏书阁一边嘀咕着“灰尘密度与分布统计学研究”，一边有气无力地挥舞鸡毛掸子，王小明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师兄！师兄！听说没？过几天外门有几个师兄师姐要组队去后山采集任务药材，好像需要几个杂役帮忙背筐和打下手！贡献点给得不少呢！”王小明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我们要不要也去报名试试？”
后山采集？林凡心中一动。
他立刻想起了聆音羊经常带回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草药。后山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危险重重，但对有“地头羊”带路的他来说，说不定是个机会？既能赚贡献点，又能实地考察，给自己的“农桑研究”补充点真实素材，免得老是靠瞎编和羊兄接济。
“去！干嘛不去！”林凡一拍大腿，“什么时候报名？算我一个！”
然而，就在林凡摩拳擦掌，准备在后山大干一场，为自己的“学术生涯”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几天后，采集队伍出发的前夕。
林凡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正准备回去收拾行李，却被管事老头叫住了。
“林凡，等等。”
林凡停下脚步，心里嘀咕是不是老头今天扣分没扣过瘾，还想追加。
却见老头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却有些不同往常：“你明天不用去后山采集队了。”
林凡一愣：“为什么？我都报名通过了啊！”
老头慢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块新的任务木牌，递给他：“上面刚来的吩咐，调你去药圃帮忙。那边急缺人手。”
药圃？！
林凡接过木牌，看着上面“百草峰药圃”的字样，彻底懵了。
药圃可是比藏书阁高级得多的地方！那里种植的都是宗门需要的各种灵草药材，管理严格，通常只有表现好的外门弟子或者有专门技能的杂役才能进去帮忙。怎么会突然调他过去？
“管……管事，是不是搞错了？”林凡难以置信地问。
老头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没错，就是你。指名道姓的。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背着手走开了。
林凡拿着那块沉甸甸的任务木牌，站在夕阳下，心里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指名道姓？调他去药圃？
这突如其来的“好事”，背后到底是谁的意思？
是看他“农桑研究”颇有“成果”，所以破格提拔？还是……有人不想让他去后山？
他想起了那个夜袭的黑衣人，想起了冷锋莫测高深的态度，又想起了总在关键时刻给他送来“实验材料”的聆音羊……
药圃……那里等待他的，会是新的机遇，还是另一个更深不可测的漩涡？
林凡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百草峰，第一次感觉那漫山遍野的珍贵灵草，仿佛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未知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