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高深身上。
张教授眉头紧锁：“莫测人呢？他为什么不来上课？”
“他……他去证券公司处理‘业务’了。”高深硬着头皮胡扯，“他让我问您，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在投资南海公司股票巨亏后，说过一句什么名言？”
张教授愣住了。
这个问题，太跳脱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他说，‘我能计算出天体运行的轨迹，却无法预测人性的疯狂’。”
“没错！”高深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感觉自己此刻仿佛莫测附体，神光加身。
“莫测说，A股，尤其是短期的A股，交易的从来不是价值，而是人性！是情绪！是那无法预测的疯狂！你们用研究天体运行的精密仪器，去度量人心汇成的海洋，这本身就是缘木求鱼！”
“你们的价值投资，就像一把精美的刻度尺，但在一个只有情绪、没有逻辑的赌场里，它一文不值！”
“而他的‘市梦率’，才是在这片疯狂的海洋里航行的唯一罗盘！今天，就是我的市梦率，把你们的价值投资，按在地上摩擦！”
高深一口气吼完，感觉酣畅淋漓。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番言论震得外焦里嫩。
张教授的脸，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
这是挑衅！
是莫测本人不到场，却派了一个传声筒，当着全班的面，把他和他所代表的价值投资理论，按在地上，用牛顿的名言，又补上了一万点暴击伤害！
“荒谬！”张教授猛地一拍桌子，怒吼，“把投机主义包装成真理，简直是歪理邪说！”
而前排的李梦琪，在听到“市梦率”三个字时，身体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看着屏幕上那刺眼的绿色，又想起莫测在课堂上那狂妄的宣言，想起他精准预言的康美药业。
她的信仰，在这一刻，被这记来自千里之外的耳光，彻底扇得粉碎。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海通证券的VIp室里，莫测对教室里的腥风血雨毫不在意。
高深激情澎湃的文字直播还在手机屏幕上刷新。
【高深不是狗】：哥！我吼完了！老张的脸黑得像锅底！李梦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掉下来，主打一个倔强！我感觉我刚才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就是我的背后灵！
莫测打了个哈欠，回了两个字。
【诡神莫测】：结账。
【高深不是狗】：？？？
【诡神莫测】：下次背后灵附体，按秒收费，友情价八折。
发完，莫测就将手机丢到一旁，懒得再看。
对付张教授那种学院派老古董，以及李梦琪那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普信女，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他们看得懂，但又学不会的业绩，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反复碾压。
现在只是个开始。
莫测很清楚，2018年10月底到11月，是A股历史上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后世股民戏称为“杀白马行情月”。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那些被奉为圭臬的价值投资标的，将在这一个月里，被市场的情绪和资金，挨个拖出来游街示众，然后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政策的东风，吹起了一群猪，也必然会吹倒另一群看似高大上的树。资金从高位绩优股里恐慌性出逃，涌入低价题材股，这是大势所趋。
如果王浩他们继续抱着那几只“价值股”不放，死守什么“投资纪律性”，那未来半个月，他们的模拟盘账户，就不是腰斩那么简单了，大概率会被直接清零。
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然，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可怜吗？
一点也不。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认知买单。
他没兴趣继续关注教室里的闹剧，对他而言，那不过是主线任务之外的、无关紧要的插曲。
莫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他今天并不急着把陆沉霜那二十万投进去，饭要一口一口吃，韭菜要一茬一茬割。
今天的普涨，是情绪的宣泄，而不是理性的进场信号。
眼下，巩固自己“诡神”的人设，为将来成立私募积攒第一批铁粉，才是正事。
莫测关掉微信，熟练地点开了“淘股吧”App。
是时候给自己的“玄学股神”人设，添砖加瓦了。
他的那个帖子【玄学炒股！……20万实盘挑战1个小目标！】，已经被管理员用高亮标红，永久置顶在了首页。
点进去，评论区已经彻底沦为大型许愿池和忏悔室。
各种“莫神”、“大师”、“活菩萨”的称呼层出不穷。
他扫了几眼，感觉索然无味，正准备关掉，却在首页看到另一个热门帖子。
【盘后复盘2018·10·22：大奇迹日！两市254只涨停，牛回，速归！】
发帖人是吧里一个颇有名气的财经大V，Id叫【趋势为王】，以数据详实、紧跟热点着称。
【正文：家人们！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今天的大A，没有辜负我们！上证指数暴涨4.09%！创业板指更是狂拉5.2%！两市共计254只个股涨停，其中一字涨停28只，自然涨停226只！赚钱效应爆炸！】
【板块方面，St板块58只涨停，上演涨停潮！乌鸦变凤凰！券商板块40只个股全线封板，创下历史记录！并购重组概念股近80只涨停！这说明什么？说明政策底已经探明，市场信心回来了！资金回来了！牛市的冲锋号已经吹响！】
【数据不会骗人！情绪已经点燃！流动性开始泛滥！我仿佛已经听到了牛市的脚步声！】
【……我大胆预测，这波由政策驱动的行情，至少能持续半个月！接下来就是普涨行情，闭着眼睛买都能赚钱！】
【兄弟们，不要犹豫！不要彷徨！扔掉你们手里那些磨磨唧唧的白马股，拥抱这个时代最强的风口！明天，继续满仓干！牛市不常有，错过悔一生！错过今天，你可能就要错过一个时代！】
文章写得慷慨激昂，数据详实，充满了煽动性。
帖子下面，清一色的歌功颂德，彩虹屁吹得震天响。
【1楼（Id：牛市在梦里）：说得好！牛回，速归！】
【2楼（Id：我是王多头）：王哥牛逼！分析得太到位了！我已经卖房了，明天开盘全梭哈券商EtF！】
【3楼（Id：回本就结婚）：哭了，我套了半年的St股今天终于涨停了！感谢王哥一直以来的鼓励！明天继续锁仓！】
【4楼（Id：我爱喝农药）：不说了，今天账户回血12%，晚上会所嫩模安排起来！明天谁也别想把我从车上骗下去！】
【5楼（Id：梭哈是一种智慧）：今天没涨停的，都应该反思一下自己！】
莫测看着这些打了鸡血的评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普涨？
还闭着眼睛买？
兄弟，你怕不是把A股当成你家开的慈善堂了。
今天这种情绪高潮下的普涨，消耗了大量的做多动能。
明天，必然是惨烈的大分化。跑得慢的，就要为跑得快的人买单。
追高买入后排跟风股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排队上天台。
这位“趋势为王”还在鼓吹满仓干，简直是把韭菜往坑里推。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