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店员的嘴巴微微张开，已经忘了该做什么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刚才还穿着洗白t恤的年轻人，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林清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她那只搭在手包上的手，指尖蜷缩起来。
她选择的搭配，是完美的商业精英模板，安全，高效，无懈可击，是她认知中最优的“配置”。
而莫测这看似随意的两处改动，却瞬间为这套模板注入了灵魂。
添上了一抹属于他自己的、深不可测的危险魅力。
是野心，是掌控，是宣告。
她沉默了足足三秒，那张冰封的脸上，忽然，极淡地勾了一下嘴角。
但她没有立刻同意。
“机器的主人？”林清浅的声音平直，像在宣读审计报告，“一个总资产不到五十万的机器，也需要主人吗？”
好家伙，直接开嘲。
这是在提醒他，别太得意，你还在我的KpI考核期内。
莫测心里乐了，这位未来的cFo，胜负欲还挺强。
典型的职场pUA话术，先用你当前的窘迫，来否定你未来的价值。
想用五十万的估值，来框住他这个价值五十亿的灵魂？
天真。
“林教授，一家公司的价值，看的不是它的净资产，是它未来的现金流折现。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莫测不退反进，往前走了一步。
“还是说，我未来的首席财务官，现在连这点远见都没有了？”
他故意加重了“首席财务官”这几个字。
像是在提醒她，他们的关系，已经不是师生，而是合伙人。
一个负责开疆拓土。
一个负责镇守后方。
他甚至没给她反驳的机会，继续加码。
“这身衣服，不是穿给我自己的。”
“是穿给未来投资人看的，是穿给合作伙伴看的，是穿给华尔街那帮饿狼看的。”
“他们需要看到一个什么样的‘诡神资本’创始人？”
“一个循规蹈矩的螺丝钉，还是一个能制定规则的野心家？”
“林总。”
莫测的语气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这是公司的品牌形象投资，不是我的个人消费。这笔账，你得算清楚。”
林清浅的目光，落在那条星点领带上。
这个男人，总能用最狂妄的语气，说出最符合商业逻辑的话。
她试图用现实的规则给他套上枷锁。
他却反手用未来的价值，把她也框了进去。
不仅框了进去，还把这定义为“公司战略”，让她无法反驳。
这是一场博弈。
从他走进她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这一次，她没有沉默。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激赏，快得如同错觉。
“就按他说的办。”
这女人……有点东西。
莫测心头一跳。
她居然没发火，没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她看懂了。
她不仅看懂了，还表示了认可。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师生关系，或者临时的雇佣关系了。
这是一场面试。
一场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关于“诡神资本”创始人格局的面试。
而他，刚刚在附加题上，拿了个满分。
淦，差点就被这女人用一套西装给“标准化”了。
林清浅对已经石化的店员扔下这句话，然后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区坐下。
她重新打开了她的macbook，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从未发生。
一个顶级的cFo，不仅要懂财务，还得懂审美。
公司的脸面，有时候比财报还重要。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未来的老板，审美比她更……霸道。
……
半小时后，莫测从试衣间里走出来。
镜子里的人，让他自己都陌生了一瞬。
廉价的t恤牛仔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剪裁得体、线条流畅的藏蓝色西装。恰到好处的收腰设计，勾勒出他清瘦但挺拔的身形，那不勒斯软肩的设计让他看起来既放松又充满力量。
那股属于大学生的青涩和懒散被完美地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内敛，以及……一种玩世不恭的掌控感。
尤其是那条深蓝底、银色星点纹路的领带，和袖口处若隐若现的银质袖扣，像夜空中的星辰，为这身沉稳的装扮，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不可预测的危险气息。
他那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刻在手工西装的衬托下，褪去了所有学生的青涩，每一道轮廓都仿佛经过了精密的计算，透着一股令人难以直视的锋锐。
这种英俊，不再是阳光下的帅气，而是暗流涌动的 boardroom（董事会会议室）里，能让对手心跳漏掉半拍的绝对压迫感。
他下意识地看向沙发区的林清浅。
她没有抬头，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但莫测注意到，她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了大概两秒。
够了。
对于一个情绪从不外露的冰山来说，两秒的停顿，约等于普通人的起立鼓掌。
“先生，您这一套定制下来，一共是八万九千六百元。”店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看向莫测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职业性礼貌，变成了纯粹的敬畏。
莫测的眼角抽了抽。
八万九千六。
他现在全部身家，也就够买两套这个。
这穿的不是衣服，是行走的人民币。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包装了，而是被贴上了价签，准备上架的“公司资产”。
林清浅站起身，走到收银台，没有丝毫犹豫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早已在一旁待命的店员。
没有问价，没有看吊牌。
就像在食堂买一份饭，简单，干脆。
“刷卡。”
店员双手接过卡，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好的女士！我马上为您打包。”
他身上的衣服，连同换下来的旧衣服，都被店员用精致的防尘袋装好。
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得欢。
这身装备，不说别的，起码看上去值个几百万了。
“先生，女士，欢迎下次光临。”店员九十度鞠躬，将两人送出店门。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另一个年轻店员才凑过来，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
“店长，那女的好有钱啊，八万多眼睛都不眨一下。那男的是她包的小白脸吧？长得是真帅，这运气也太好了！”
店长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签购单收好。
“小白脸？”
“你见过哪个小白脸敢当着金主的面，自己挑东西的？还敢改了金主的决定？”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回味和笃定。
“那男的，不简单。”
“你看那女的看他的眼神，那不是看情人，那是看……”
“一头即将出笼的猛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