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孙宏伟脸色一变，立刻出声喝止。
完了。
他儿子，道行太浅，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激得失了态。
在林文渊这种老狐狸面前，一旦失态，你就输了。
莫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纯真。
他看着孙宇，眼神里充满了无辜和真诚。
“孙少，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清浅夸你，是真心实意的。”
“她说，孙总为了培养你，让你在宏盛资本内部轮岗，从基层做起，熟悉每一个业务环节，这份苦心，整个江州都找不出第二个。”
“她还说，你虽然年轻，但在几个新能源项目的投资上，眼光独到，展现了远超同龄人的魄力。”
莫测说得煞有介事，细节丰富，仿佛林清浅真的每晚都会在枕边对他细数孙宇的“英雄事迹”。
孙宇彻底傻眼了。
因为莫测说的这些，全是真的！
他爹确实让他从基层干起，他也确实主导过几个新能源项目的投资，而且还小赚了一笔，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战绩。
这些事，圈子里的人知道，但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清浅……真的会跟这个小白脸，聊得这么深入吗？
一瞬间，孙宇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他看向林清浅，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探寻。
而林清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莫测身边，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清冷的、不置可否的表情。
这种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杀伤力。
这是一种默许。
一种最高级别的默许！
孙宏伟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知道，今晚，他遇到对手了。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穷学生，心思之缜密，手段之老辣，远超他的想象。
他不是来当挡箭牌的。
他是来砸场子的！
孙宏伟纵横商场几十年，从一无所有的煤老板，到如今身家百亿的资本大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阴险的，狡诈的，心狠手辣的，多如牛毛。
但他从未见过像莫测这样的年轻人。
你用出身压他，他坦然自若，甚至拿来当武器，反过来衬托你的“以大欺小”。
你用实力试探他，他避而不战，转手就把你儿子架在火上烤，三言两语就让你儿子方寸大乱。
他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你用尽力气，却根本抓不住他。
更可怕的是，他做的这一切，都披着一张“热情”、“真诚”、“无辜”的外衣。
杀人不见血。
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呵呵，看来莫先生对我们宏盛资本，了解得很清楚啊。”
孙宏伟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情绪，语气重新变得温和，但那温和之下，是更加冰冷的杀意。
他决定不再迂回，直接用绝对的实力，将对方的伪装彻底碾碎。
“既然莫先生也是创业，那想必对资本市场，也有自己的见解。”
“不知道莫先生的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估值多少了？方便的话，给大家介绍介绍？”
来了。
图穷匕见。
既然个人背景打不倒你，那就从你的事业上，把你彻底碾碎。
你不是说你是创业伙伴吗？
好，把你的公司拿出来遛遛。
在座的，一个是宏盛资本的董事长，一个是林氏家族金融板块的掌门人，更远处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江州名流。
你一个穷学生的“公司”，在我们面前，配叫公司吗？
孙宇也反应了过来，脸上重新挂上了倨傲的冷笑，仿佛瞬间找回了主场优势。
对啊！差点被这小子给绕进去了！
跟我比家世，你不够格。
那我们就比事业！
我爹是孙宏伟，宏盛资本董事长，你，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靠女人上位的学生仔，也敢在我面前谈创业？
“是啊，莫总！”孙宇的语气充满了极致的挑衅，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说出来，也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学习学习。”
“你的公司，注册资本有多少？一百万？还是说……五十万？”
他故意停顿，环视一周，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宾客的目光全都聚集过来。
“团队有几个人了？是不是还在大学城的创业孵化基地，租了个十平米的工位，连空调都舍不得开啊？”
他每说一句，脸上的嘲讽就浓重一分，周围也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他要用最直接、最粗暴、最羞辱的方式，把莫测那身阿玛尼伪装出来的体面，撕得稀巴烂！
他要让林清浅，让林文渊，让全场所有人都看清楚！
这个男人，除了耍嘴皮子，一无是处！
林文渊端着酒杯，眼神玩味，他知道，这才是今晚真正的戏肉。
莫测之前关于“市场情绪量化”的理论，虽然惊艳，但终究只是理论。
理论，是虚的。
公司，才是实的。
你的理论再牛，如果不能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商业价值，那也是空中楼阁。
现在，孙家父子，正要拆掉你的地基。
林清浅的身体，再次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她镜片后的眸光飞速闪动，大脑的逻辑处理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她知道，“诡神资本”，目前只是一个空壳子，一个存在于莫测口中，连工商注册都还没完成的……概念。
死局。
从任何商业逻辑、谈判技巧来看，这都是一个无法化解的死局。
她下意识地想开口，想替莫测解围。
然而，揽在她腰间的手，再次收紧了一下。
那股力量，沉稳而有力，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别慌，看我表演。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莫测身上，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这釜底抽薪的一击。
家世背景可以用油滑的手段糊弄过去，但公司实力，是硬碰硬的指标。
注册资本、团队规模、办公场地……这些都是最基础、最无法作伪的东西。
在宏盛资本这种巨无霸面前，任何学生的“创业”，都像是个笑话。
然而，莫测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看咄咄逼逼的孙宇，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孙宏伟，那个今晚真正的主角。
“孙总，孙少问的这些问题，很专业，也很……传统。”
莫测的语气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探讨学术问题般的从容。
“注册资本多少，团队几个人，办公室多大……这是上一代工业时代的思维模式。用资产的‘重量’来衡量一家公司的价值。”
“但现在是信息时代，未来的商业模式，核心是人，是顶级的智慧，是能够撬动无限资源的认知。”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震惊的动作。
他松开了揽着林清浅腰的手，转而牵起了她的手，并将她往前轻轻带了半步，与自己并肩而立。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像是在展示一件绝世珍品，向全场宣告。
“我的公司，‘诡神资本’，目前确实不大。”
“团队，核心成员只有两个。”
莫测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孙宏伟父子脸上，笑容灿烂而坦诚。
“一个，是我，创始人兼cEo，负责战略和交易。”
然后，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林清浅，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倚重。
“另一个，是她。”
“林清浅教授，江州财大最年轻的副教授，国内金融会计学领域未来的泰斗级人物。”
“她，是我的合伙人，也是我们‘诡神资本’的首席财务官，cFo。”
“她负责我们公司所有法律、财务架构的设计，以及未来百亿、乃至千亿级基金矩阵的顶层风控。”
“孙总，您觉得，这样一位cFo，她的价值，能用多少注册资本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