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的紫禁城,被一层庄重的明黄笼罩。太和殿前的白玉栏杆下,文武百官身着簇新的朝服,按品级分列两侧,朝珠碰撞的细碎声响,在晨光里织成一片肃穆的韵律。今日是三皇子正式登基的日子,从五更天起,宫门外就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连坊市的酒旗都换成了暗金色,处处透着 “新朝启运” 的郑重。
苏瑶站在文官列末,青色医袍外罩了件素色补褂 —— 按规制,她虽为护国医卿,却无固定品阶,本可立于殿侧,可新帝特意下旨,让她随百官一同观礼。指尖触到腰间那枚祖父留下的银医铃,铃身刻着的 “苏府” 二字被摩挲得发亮,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曾牵着她的手,站在这太和殿前,看先帝祭天,那时她还不懂 “江山” 二字的重量,如今却在这玉阶之上,亲眼见证一个新朝的开端。
“吉时到 ——” 内侍监总管尖利的唱喏声划破宫闱,十二名锦衣卫抬着明黄御辇,从乾清宫方向缓缓行来。新帝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头戴缀满东珠的翼善冠,面容虽带着几分初登大位的肃穆,眼神却亮得惊人 —— 那是熬过夺嫡风波、见过生死考验后,沉淀下的坚定与清明。
御辇停在太和殿丹陛之下,新帝稳步走下,脚踩在金砖上的声响,仿佛敲在每个官员的心上。他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得从容,路过苏瑶身前时,目光轻轻扫过她,微微颔首 —— 那一眼里,有信任,有感激,更有对未来的期许,让苏瑶紧绷的肩背,悄悄松了几分。
待新帝走上太和殿正位,转过身面对百官,司礼监太监捧着传国玉玺,高声宣读先帝遗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三十载,夙兴夜寐,惟念天下苍生。今龙体违和,恐不久于人世,特立三皇子为皇太子,继朕大统。皇太子仁孝聪慧,有济世之才,望其承先帝遗志,励精图治,保我大胤江山永固,百姓安乐……”
遗诏读罢,百官齐齐跪倒,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得殿檐的铜铃轻轻晃动。新帝抬手示意百官平身,目光扫过殿内,缓缓开口:“朕今日登基,不敢忘先帝嘱托,更不敢忘天下百姓。自今日起,轻徭薄赋,严惩贪腐,凡有冤屈者,皆可上告,朕必亲查;凡有贤才者,皆可举荐,朕必重用。”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百姓的欢呼声,原来是内侍将新帝的旨意传了出去,宫门外的百姓听闻 “轻徭薄赋”,忍不住欢呼起来。新帝听到欢呼声,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又道:“朕还有一事,要向众卿宣布 —— 苏卿家,上前一步。”
苏瑶心头一震,连忙从列中走出,跪在丹陛之下:“臣苏瑶,叩见陛下。”
新帝走下御座,亲手将她扶起,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银医铃上,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苏卿的祖父苏太傅,是朕的启蒙老师,当年朕初学《论语》,还是苏太傅握着朕的手,教朕写‘仁’字。苏卿的父亲苏大人,曾在朕幼时染疫时,三夜未眠,配药救治。如今苏家蒙冤得雪,苏卿又以医术救万民、助朕稳定朝局,这份功劳,朕不能不赏。”
说着,新帝示意内侍捧来一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一枚赤金打造的爵印,印面上刻着 “护国医卿” 四字,边缘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蓝宝石,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朕封你为正三品护国医卿,掌太医院事,兼管全国医政,赐你穿黄马褂、乘四人轿,凡遇医政要务,可直接入宫面圣,不必通报。”
苏瑶捧着锦盒,指尖微微颤抖。这不仅是一份爵位,更是对苏家三代忠良的认可,是对她这些年忍辱负重、以医济世的肯定。她再次跪倒,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竭尽所能,整顿太医院,广传医术,守护百姓安康,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不辜负苏家列祖列宗的期望!”
“好!” 新帝扶起她,又看向站在武将列首的慕容珏,“慕容卿,你护驾有功,平定藩王之乱,守住边疆安宁,朕封你为镇国大将军,赐免死金牌一面,子孙世袭一等侯。”
慕容珏上前领旨,声音铿锵:“臣谢陛下!臣定当镇守国门,护我大胤河山,绝不让外敌踏入半步!”
册封仪式过后,新帝又下了三道圣旨:一是赦免天下除谋逆外的所有罪犯,释放因苏家旧案牵连的无辜之人;二是拨款百万两,用于赈灾和修缮边关城池;三是令秦风为刑部尚书,彻查前朝遗留的冤假错案,务必还百姓一个公道。
待朝会结束,百官陆续退去,苏瑶捧着锦盒,站在太和殿前的丹陛上,望着远处宫墙外的炊烟。慕容珏走过来,看着她手中的爵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不仅为苏家平反,还能以医术安天下。”
苏瑶低头看着爵印,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不是陛下信任,若不是你和秦风帮我,若不是那些百姓愿意相信我的医术,我走不到今天。” 她顿了顿,又道,“我打算明日就去太医院上任,先把那些只会钻营、不懂医术的冗官裁掉,再选拔些有真本事的民间医士,让太医院真正为百姓服务。”
“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慕容珏从袖中取出一枚腰牌,递给她,“这是禁军的通行腰牌,拿着它,出入宫门、军营都方便,若是太医院有人敢刁难你,也能凭它调动禁军,震慑宵小。”
苏瑶接过腰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向慕容珏,晨光落在他的盔甲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他本就英挺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威严。“谢谢你,慕容。”
两人并肩走下丹陛,刚到太和殿门口,就看到秦风匆匆赶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卷宗:“瑶瑶,慕容,你们还没走正好!这是我刚整理出来的,前朝因‘医罪’入狱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个,其中有不少是像苏家一样被构陷的,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天牢,给他们诊脉验伤,证明他们的清白。”
“现在就去!” 苏瑶立刻说道,“这些人在天牢里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罪,我们早一天为他们平反,他们就能早一天和家人团聚。”
慕容珏点点头:“我陪你们一起去,天牢守卫森严,有我在,能方便些。”
三人并肩走出宫门,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宫门外,百姓们还没散去,看到苏瑶,纷纷围上来,有的递上自家种的瓜果,有的捧着刚绣好的帕子,嘴里说着 “苏医官辛苦了”“谢谢苏医官救了我们”。苏瑶一一接过,笑着道谢,心里忽然明白,祖父和父亲当年为何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守护这天下 —— 因为这天下,藏着最朴实的百姓,藏着最珍贵的人间烟火。
到了天牢,苏瑶拿出太医院的令牌,狱卒不敢阻拦,连忙打开牢门。天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药味,那些被关押的 “医罪” 之人,大多面色蜡黄,有的还带着刑伤。苏瑶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从第一个牢房开始,为他们诊脉、验伤、写诊断书。
有个叫李默的老医士,因被诬陷 “用毒杀害乡绅” 而入狱,已经关了五年。苏瑶为他诊脉时,发现他脉象紊乱,是长期服用劣质囚粮、又受了刑伤所致。她取出一瓶雪莲膏,递给李默:“这药膏能治刑伤,你先涂着,我已经让人去查当年的案子,很快就能还你清白。”
李默接过药膏,老泪纵横:“苏医官,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出不去了,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相信我…… 谢谢您,谢谢您啊!”
苏瑶看着他,心里酸酸的:“您是无辜的,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以后您出去了,若是愿意,就来太医院任职,我们一起为百姓看病。”
从早忙到晚,苏瑶终于为所有 “医罪” 之人诊完脉,写下了详细的诊断书。秦风拿着诊断书,立刻去安排重审案件;慕容珏则让人送来干净的衣物和食物,分给那些囚犯。
走出天牢时,已是夜幕降临,宫墙上的灯笼已经点亮,像一串温暖的星辰。苏瑶抬头望着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 —— 空气里没有了天牢的霉味,只有淡淡的桂花香。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仅要做一个好医官,更要做一个好的护国医卿,整顿医政,传扬医术,让天下再也没有因 “医” 蒙冤的人,让祖父和父亲的医道,在这新朝里,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
“在想什么?” 慕容珏看着她,语气温和。
苏瑶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在想,明天去太医院,该先裁掉哪个冗官。”
慕容珏也笑了,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落叶:“慢慢来,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实现你的医道理想。”
月光洒在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慢慢融入这新朝的夜色里。远处的钟鼓楼传来浑厚的钟声,那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敲响的 “太平钟”,钟声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也传到了每个百姓的心里,预示着一个国泰民安的新时代,正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