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不用麻烦你了。”
“我写封介绍信，调她去后勤。”
“后勤办公室都是女同志，没有男同志。”
“小苏，你觉得怎么样？”
李副厂长眼神热切地看着苏青阳。
这么优秀的五讲四美好青年！
说什么也不能放走！
苏青阳站在那儿，侧过脸尴尬地笑了笑：“这……不太好吧。”
“这不就成了靠关系了吗？”
“？？？”
李副厂长和杨厂长相视一愣。
果然，苏青阳是个正直的好青年！
“小苏，你说哪的话。”
“楚嫣是你家属，就是咱厂里的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让自家姑娘去外面工作的道理？”
李副厂长笑着说。
杨厂长跟着附和：“是啊小苏，要说合适，楚嫣调来咱们厂后勤最合适。”
“后勤办公室都是女同志，没有男的。”
“平时也就做做表格，活儿不累。”
“调过来吧，我和老李一起写推荐信。”
“……”
苏青阳神情犹豫，抿了抿嘴，过了十几秒才开口：“那……行吧！”
“两位领导都这么说了，我再推辞就不像话了。”
“我回去跟我爱人说一声，先谢谢两位领导了。”
“不不，是我们该谢你。”
杨厂长笑得格外欣慰。
机器修好了，可是大功一件！
就算给楚嫣开一份工资——
一个月五十，一年顶多六百！
一百年也就六万！
可要是请毛子专家来修，张口就要八万维修费！
这么一算，厂里还净赚两万呢！
“小苏，我派人送你吧。”
好话都让杨厂长说了，李副厂长只好赶紧找机会表现一下。
苏青阳笑着婉拒，说走回四合院挺好，反正也不远。
“两位领导请留步。”
到了厂门口，苏青阳再次谢绝了杨厂长和李副厂长的相送。
告别二人，他独自朝家走去。
送走苏青阳后，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一转身，正好遇见那两位老师傅。
“厂长，副厂长……”
“两位领导。”
“苏主任好歹是修理机器，您二位就没考虑让我们也跟着学学技术吗？”
两位老师傅神情委屈，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哎呀，给忘了……”
“下次，下次一定安排。”
四九城的冬日，街道上铺满积雪。
年关将近，多数商铺已经歇业。
只有零星几家门店还在营业，大多是街道办设的招工点。
这年头，找工作主要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凭街道介绍信分配工作，工人、售货员这类好差事多由此而来。
四九城里大多数人走的都是这条路。
也正因为如此，剩下的一些岗位就常常面临招人难的窘境。
“哎！同志！这位同志！”
“是来找工作的吧？我看你就像！”
一个戴眼镜、模样斯文的男人拦住苏青阳，眼神发亮，像是发现了宝。
“这身板，真结实！”
“怎么样？一天一块五，还包午饭！”
“？？？”
“你说……我像是找工作的？”
苏青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保暖大衣。
虽说是系统奖励的，可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大衣价值不菲。
他哪像是临近年关还出来找活干的人？
“当然像！同志，我一见你就觉得有缘！”
“太有缘了！一天一块五，我私人再给你加一毛！”
“一块六！”
“同志，要是没工作，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眼镜男还在不依不饶地介绍工作的好处。
苏青阳一抬眼皮，指着他：“你啊，真是活该招不到人。”
“我不找工作，不找工作。”
说完，苏青阳转身要走。
眼镜男却一步拦住：“同志，你说清楚。”
“我怎么就活该了？要不是……要不是这是扛大包的活儿，”
“要不是临近年关，平时我这儿人多着呢！”
扛大包？
苏青阳忽然站定，含笑望向眼镜男：“你说……你干的都是扛大包的活儿？”
“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嘛。”
“家家户户都不出来做活了。”
“这些人！全窝在家里！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眼镜男愤愤地踢开积雪，满脸不悦。
苏青阳轻轻挑眉，含笑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可以帮你一把。”
“不过……”
“不过什么？”
“先别问不过什么，我这儿有五个人。”
“三个年纪大的，两个年轻的，都是干活儿的好手。”
“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
眼镜男眉开眼笑地看着苏青阳：“同志！你要是肯帮这个忙，我肯定好好谢谢你！”
“怎么谢？”
苏青阳一脸认真。
眼镜男被他问得一时语塞。
这……这不过是句客气话而已。
照理说，你该回“不用不用”
才对啊。
“发什么呆呢？到底怎么谢我？”
苏青阳继续追问。
眼镜男抓抓后脑勺，试探着问：“那……你能让他们干多久？”
“多久？随你。”
“你要是想让他们干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苏青阳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容。
他们能干多久，那还不是他说了算？
大不了多费些心思敲打……激励他们一下。
“那我请你喝顿酒？”
“我不喝酒，我可是好青年。”
“行！好青年是吧！”
眼镜男哭笑不得地转身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一串腊肠：“瞧，这可是好东西。”
“市场上买一斤得两块多呢，这有五斤。”
“同志，你把这个拿走，把人给我带来。”
“怎么样！”
“这……”
苏青阳盯着腊肠，手腕轻轻晃了晃。
“不太合适吧？”
“哎！有什么不合适的！拿着拿着！”
眼镜男直接把腊肠挂在苏青阳手腕上：“同志，带回去尝尝。”
“吃好了再来，不过明天我得见到你说的那些人。”
“这总没问题吧？”
“啧，你这话说的。”
苏青阳微微一笑：“就算没这腊肠，人我也一样会给你带来的。”
“一天一块五，中午管顿饭，对不对？”
“不对不对，是一块六！”
眼镜男面露紧张，再次强调价格。
苏青阳摆摆手，一脸严肃地回绝：“不用，公家的便宜我们一分都不占。”
“说好一块五就一块五，这年头一天一块五已经不少了。”
“等着，明天我带人来。”
跟眼镜男道别后，苏青阳提着一挂腊肠走回四合院。
好事情，这确实是好事情。
年关将近，也不能让易中海那几个老人家过得太寒碜。
他们身上还背着债呢。
总不能让他们大过年还啃窝头吧。
毕竟年纪都大了。
正想着，苏青阳迎面撞上了三大妈。
这一撞，把三大妈撞得晃了两步。
“小苏？！”
“你走路怎么不看着点儿啊！”
三大妈语气带着埋怨。
苏青阳赶紧上前扶稳：“三大妈，您没事儿吧？真不好意思，我刚想事儿呢，没注意看路。”
“哎？这是腊肠啊？”
三大妈盯着苏青阳手里那串腊肠，眼睛都移不开了。
苏青阳憨厚地笑了笑：“是啊，路上遇到个好心人，送我的。”
“人在哪儿呢？我也去瞧瞧！”
说着，三大妈就要拉苏青阳往外走。
苏青阳使劲把手抽回来：“三大妈，人家早走啦。”
“真的假的？”
三大妈半信半疑，总觉得苏青阳一肚子主意。
说不定又在打什么算盘。
“当然是真的！”
苏青阳不耐烦地扯下一根腊肠递过去：“三大妈，拿着吧，带回去给三大爷尝尝。”
“我就这点能力，只能分您这些了。”
“你……你不会在里头下耗子药了吧？”
三大妈吓得退了两步。
苏青阳能有这么好心？
当初一个红果儿就换了他们家大半个冬天的补贴；
后来一个钓鱼的点，又让老阎掏了十二块！
想起这些事，三大妈手都不敢伸。
苏青阳一脸无奈，苦笑道：“三大妈，我就知道你们对我误会太深。”
“我真的是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好青年。”
“您拿着吧。”
“你真没下药？”
三大妈眼神里仍是怀疑。
苏青阳简直被逗乐了：“我……我要不是看三大爷现在收入这么少！”
“还欠了一身债！我才懒得管你们呢！”
“唉。”
他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马上快过年了。”
“三大妈你家本来就困难，家里人口又多。”
“总不能大过年还啃窝窝头吧。”
“三大妈，回去把腊肠存一些，别一餐就吃完，等过年也让……”
“也让孩子们有口吃的。”
他眼睛泛红，声音哽咽。
“青阳啊！青阳！别……你别这样。”
“快擦擦眼睛。”
苏青阳本就长得端正，容易让人信任。
这会儿他一红眼眶，三大妈立刻什么疑虑都没了，掏出手帕踮脚要给他擦泪。
苏青阳不动声色避开，轻声叹气：“没事，三大妈，我就是一时心里难受。”
“我要是三大爷，”
“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还给家里惹这么大祸！”
“我肯定冒着大雪出去找活儿！”
“就算累死，也不能让老婆孩子跟着受罪！”
这年头也不谈什么帅不帅。
就是端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