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苏神情古怪。
主子肌肤白皙如玉，怎的到他嘴里变成苍白了？
似是想到什么，四下看了看。
牢内烛火忽明忽暗，光线不好，确实有可能看错。
君凰无奈一笑，将来意说出。
“舅舅，今日到此，心中有一疑问，还望舅舅能为外甥女解答”
“你是想问我通敌叛国一事吧！”姚启眸色怔了怔，话语间满是坚毅，“我堂堂七尺男儿，保家卫国，又岂能与那蛮夷勾结成奸”
只可怜阿父七十多岁的高龄，还要为他四处奔波。
妖后下令将他关押起来，却没有宣判。
夫人与女儿每日都会来此，拿些吃食酒水，倒也不甚无聊。
君凰嗔怪一声，道：“舅舅说什么呢！您战功赫赫，斩杀蛮敌无数，岂会干那什么卖国通敌之事？”
闻听此话，姚启双目迸发出异样的光彩。
“舅舅，若重新让你率兵杀敌，你可愿意？”
“这...”
半晌沉默，姚启长叹口气，摇摇头。
“我身在牢狱，如何能重披将袍？那妖后重用外戚，恨不能将朝内官员都换成自家人，即便有机会重上战场，也是不愿的”
前方战事焦灼，后方还有人扯后腿。
想那妖后实在可恶，丧心病狂，若当时拒不接旨，定会在阿父等人身上做手脚。
保家卫国，连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又如何能放心征战沙场？
姚启的说辞是在情理之中。
君凰定睛看着眼前之人，道：“继昭后已死，右相被斩，朝内肃清，舅舅可愿披挂上阵？”
一个炸雷轰下。
姚启脑袋嗡嗡作响。
反应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丫头，你是在与舅舅开玩笑吗？”
妖后死了，右相也死了？
不是他不信，实在匪夷所思。
新帝继位之际，二人联手整治朝臣，牵连下狱十几人，统统被斩。
为保小命，多数官员只能明哲保身，不敢多言。
当今陛下就是一具傀儡，任由继昭后搅乱朝纲，毫无威信可言。
水苏顺势将凤暝剑举起，吸引了姚启的目光。
“凤暝剑？呵...”
关的时间太久，差点忘了这事。
“舅舅可愿？”
沉默，还是沉默。
君凰心中有了答案，当下跪倒在地。
水苏作势上前，却被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姚启伸手搀扶，使出全身力气，竟未撼动分毫。
柔弱的身躯仿佛生了根，直挺挺的跪在那儿。
“蛮夷冲入边境，攻入城池，城内百姓尽数被杀，其残忍行径令人发指，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君凰今代大虞万千百姓，恳求右将军姚启，重披将袍，斩杀蛮夷，为惨死的百姓报仇雪恨，为我大虞一雪前耻，扬我朝威——”
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姚启心跳加剧，垂下的手臂青筋绷起，沙包大的拳头死死攥住。
囚服在身，也掩盖不了满身的杀气。
他保了十几年的百姓，竟被人屠戮殆尽。
可恶，实在可恶。
“区区蛮夷，竟杀我大虞百姓，当碎尸万段——”
怒吼一声，目光落在跪地恳求的君凰身上。
“本将应下，势必要让那蛮夷血债血偿——”
此时的君凰，不是长公主，不是外甥女。
而是寄百姓期望于一身的普通人。
姚启深吸一口气，收起满身的杀气，展露笑容。
“丫头，快起来吧！你是大虞的长公主，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纵使你我血脉相连，却也有君臣之别”
将人扶起后，拂了拂身上尘土，面露严肃。
双膝下跪，施以君臣之礼。
“臣姚启，拜见敬宁长公主，长公主长乐无极——”
君凰微微点头，手掌轻抬。
“右将军免礼，平身——”
“谢长公主——”
姚启起身，询问道：“敢问长公主，近期战况如何？”
“姜余接替守边之后，蛮夷大肆进攻，距离边境最近的两座城池被蛮夷占领...”
右将军被削职，手下副将及参军等人士气低落，在新派上将军姜余的带领下屡战屡败，现退守崮城。
率领众兵士固守不出，制定战略。
边境驻守的十万大军仅剩三万，对上七万蛮夷军队，胜算寥寥无几...
静听描述，姚启仔细分析，喃喃道：“三万，也不是没有胜算”
蛮夷没有步兵，只有骑兵，强攻不行，唯有智取。
“今夜子时，我让水苏接您出去，你们二人快马加鞭，赶往边境”
“主上，我...”
水苏刚要说话，君凰抬手制止。
“我身边还有紫菀，你安心随右将军前去”
“水苏谨遵主上之令”
安排好后，主仆二人转身离去。
姚启不禁感叹出声：“我这个外甥女，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大有作为”
初次相见，一言一行皆为不凡。
妹妹生了个好女儿啊！
眼见二人走出，牢吏上前行礼。
“长公主”
君凰并未应声，凌厉的目光扫射过去。
“若有人问起，你当如何回答？”
牢吏弓着身，言道：“长公主来此质问右将军为何通敌卖国，两方争吵下，不欢而散”
君凰动了动手中的凤暝剑，唇角微勾。
“很好”
话落，二人当即上马，飞奔而去。
牢吏站直身子，目送两人离去后，一张老脸阴沉下来。
狱卒缓步上前，道。
“头儿，你说长...”
“住嘴，长公主也是你我能谈论的，去，将我刚才所说的与兄弟们通个气，确保口风一致，如若有半点不对，你我小命都没了”
一听这话，狱卒使劲儿点头，应了一声快步走进狱中。
事态如此严重，必须交代好众兄弟。
长公主手中的权力极其庞大，至于什么右相侍郎的，统统见鬼去吧！爱咋咋。
“卢吏官”
正当牢吏准备回去详细交代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一年轻女子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停在牢狱大门前。
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眼底却埋藏着无尽的愁绪。
牢吏笑脸如花，微微施礼。
“姚姑娘是来送饭食吧！快请进”
姚锦芸动作熟练的递上一块碎银，“劳烦您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