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弥漫着演唱会后的奇特氛围——混合着兴奋的余烬与深深的疲惫。
芙宁娜像一摊融化的冰淇淋，软软地陷在座椅里，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模仿着谢幕时挥舞的动作。
顾清辞替她收好差点被碰倒的水杯，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却又故意板起一点老师的严肃：
“好了，现在该交代了。”
“嗯？”
“那段凭空出现的角色演示pV，还有那些……连我都差点信以为真的‘水元素伴舞’。”
顾清辞微微前倾，眼神温和却不容闪躲，“我的团队确认过，后台没有任何音频替换记录，特效列表里也没有这一项。所以——”
她拖长了尾音，给足了芙宁娜反应的时间。
（呜哇！来了！）
芙宁娜的困意瞬间飞走了一半。她立刻坐直身体，脸上迅速挂起那种“本神明无所不能”的浮夸笑容，异色瞳开始左右乱瞟。
“诶？什么pV？嘛……一定是现场气氛太好，光影交错，让清辞你产生了美妙的错觉哦！”
她挥了挥手，企图用魔法打败魔法。
“错觉？”
顾清辞挑眉，好整以暇地拿出手机，点开一段现场粉丝拍摄的、角度绝佳的视频。
屏幕上，芙宁娜在那段华美的枫丹旋律中旋转，淡蓝色的光尘如活的精灵般环绕着她，美得惊心动魄。“这也是集体幻觉？”
（啊啊啊！失策了！忘了还有万能的粉丝！）
芙宁娜噎住了，脸颊肉眼可见地泛上粉色。
她赶紧战术性咳嗽两声，试图转移话题：
“啊哈哈……今天天气真不错呢！说起来，刚才喝的枫达味道好像有点不一样，是新品吗？”
顾清辞忍着笑，配合地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手里一模一样的饮料瓶，轻轻摇头：
“芙宁娜，不要转移话题。”
（萌混不过去！）
芙宁娜见势不妙，立刻改变策略。
她双手捧心，异色瞳努力眨巴，试图放射“无辜光波”：
“那个……那个其实是……是……哦对！是粉丝的信念力太强了！对！他们的愿望汇聚起来，暂时干扰了现实的规则！嗯！一定是这样！”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找到了完美的借口，用力点头肯定自己。
“信念力？”
顾清辞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芙宁娜的额头，动作亲昵自然，
“他们的信念力要是有这么厉害，你每次上台，场馆就该直接降下彩虹雨了。”
（额头上……暖暖的……）
芙宁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弄得一愣，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看着她微微张着嘴、有点呆住的样子，顾清辞收回手，语气放得更加轻柔，却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
“所以，既不是错觉，也不是信念力。”
“是我的小神明，偷偷动用了一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小小’的权能，对吗？”
她没用“力量”或“代价”这样的词，选了一个更轻巧、更符合芙宁娜此刻心境的表达。
芙宁娜的脸彻底红了，连耳朵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她知道瞒不过了，所有的借口在顾清辞温柔又锐利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
她自暴自弃般地“呜”了一声，把发烫的脸埋进旁边柔软的抱枕里，只露出那双还在眨巴的眼睛，声音闷闷地传来：
“唔……就、就是觉得……那段旋律很合适嘛……”
“而且……”
她小声嘟囔，带着点被看穿后的羞恼和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本神明想给演唱会加点独一无二的惊喜，难道还要提前写申请报告嘛！神迹！这叫神迹！凡人见识不了也是很正常的！”
说到最后，她又试图捡起那摇摇欲坠的神明架子。
顾清辞看着她这副鸵鸟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知道，这就是芙宁娜能给出的、最接近“坦白”的回应了。
她没有再追问这“神迹”的具体运作方式，也没有提及任何可能关联的代价。
她只是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那颗埋在抱枕里的、蓝白色的脑袋。
“好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神迹’就‘神迹’吧。”
“不过，下次施展这种‘惊喜神迹’之前，”
她凑近了一点，在芙宁娜耳边轻声说，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至少给你的凡人‘老师’一点点心理准备。”
“不然，我怕我这颗凡人的心脏，会因为惊喜过度而停跳哦。”
芙宁娜猛地抬起头，脸颊绯红，不知道是因为憋气还是别的什么。
“清辞你……！”
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最后只是抢过那瓶枫达，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试图压下脸上的热度。
（什么嘛……这种哄小孩的语气……）
（而且……靠得太近了啦！）
顾清辞微笑着坐回原位，看着窗外流转的灯火。
（不肯说就算了。）
（只要你安然无恙，只要你还在我身边，笑着，闹着。）
（其他的，都不重要。）
车厢里安静下来，只剩下芙宁娜小口喝着汽水的声音，和她始终无法平复的、略微加快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