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这欧阳大在江湖上名声极响!
原以柳絮刀法成名,二十五年前弃刀用扇,二十年前便已威震一方,十五年前得了个“阴阳扇”的称号。
生性残暴好色,黑白两道皆忌惮三分。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人物,竟会是这群凶徒之首,还是背后的穿针引线之人!
追命目光一闪,眼中寒光掠过。
说实话,他也没料到欧阳大会牵涉其中。
但细想之前掌握的情报,似乎又并不意外。
而此时,听者心中早已泛起波澜。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再往下听,竟有些胆寒。
可越是恐惧,就越想知道真相。
剩下的十个,又是何等人物?
陆寒接着道:“第十位,长臂金猿独孤威,人未至,枪先到。”
“使一杆长枪,乃是常山九幽神君的弟子。”
“无双大宗师。”
啧!
人群中发出一声轻叹。
独孤威虽有名声,但比起师父九幽神君,仍差了一大截。
那九幽神君阴狠毒辣,坏事做尽,只因武功通天,背后势力庞大,无人敢动。
他的徒弟名列十三凶徒之一,倒也在意料之中。
陆寒继续道:“第九位,土行孙孙不恭。”
“身形矮小,精通地行之术,同样出自九幽神君门下。”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
一个九幽神君的徒弟还不够,竟然连第二个也牵扯进来!
传闻那老魔头座下有九大弟子,如今才报出两个,就已是如此人物……
莫非剩下的那些凶人,全都是九幽神君的门下?
追命闻言,眉头猛地一跳。
旁人或许不清楚九幽神君的底细,但他却知之甚深。
此人明里暗里都依附于当朝丞相傅宗书与太师蔡京,权势滔天。
难道说,这十三凶徒背后的靠山,竟是他们二人?!
细想之下,这些凶徒屡屡残害忠臣义士,行径与权奸所图如出一辙,此事极有可能!
念及此处,追命神色渐沉。
若果真如此,那这十三凶徒便不只是江湖败类,更是朝中黑手操控的利刃,绝非轻易可动!
“第八凶徒,司马荒坟。”
“兵器是一对铜钹。”
“专挑死气沉沉之地藏身,荒冢、棺椁皆是其所好。”
论起十三人中名声最隐晦者,恐怕就是这司马荒坟了。
他向来匿迹于阴森角落,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自然少有交集。
可所谓“名声小”,也只是相较其余十二人而言。
此人实乃武学巅峰的无双大宗师,岂是泛泛之流?
江湖上,仍有不少老辈人物听过他的名号,提起时无不心头一凛。
“第七凶徒,西门公子。”
“西门山庄之主,行事游走黑白之间,心肠狠辣,悟性惊人。”
“乃十三凶徒在南方的联络之人。”
西门公子!
这名号一出,谁人不晓?
虽声名远播,却是恶名昭彰!
“第六凶徒,莫三给给。”
“江湖人称‘一刀千里’,苗疆顶尖高手。”
“兵器为回魂弯刀,头上斗笠亦是杀器,乃苗地第一杀手。”
“第五凶徒,山洞大手印金刚——关海明。”
“第四凶徒,佛口蛇心铁伞秀才张虚傲,有言‘见伞即见鬼’。”
“第三凶徒,辣手书生武胜东。”
“第二凶徒,毒手状元武胜西。
此人与武胜东乃同胞兄弟,横行关东多年。”
“他们,皆是登峰造极的无双大宗师!”
陆寒一口气报出五人来历,语速如刀,字字如锤。
这五人,个个都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厅中众人几乎无人未曾耳闻。
此刻,众人心头早已被这一连串名字震得发麻。
这些原本各自盘踞一方的绝顶凶人,竟被纠集一处,联手作乱!
而能将这等人物统摄于麾下的幕后之人,究竟藏着何等通天手段?
“陆兄,那最后一位呢?”
追命按捺不住,急声追问。
其余人也纷纷凝神,目光灼灼。
前十二人已尽数揭晓,那排位第一的凶徒,又是何等人物?
陆寒轻抿一口茶,缓缓道:“这第一凶徒,身份颇为特殊——他身兼两重身份!”
“其一,乃是十三凶徒之首。”
“其二,则是四大天魔之一——薛狐悲!”
轰!
话音未落,满堂哗然。
薛狐悲!
那个令江湖夜半惊梦的魔头!
四大天魔之一,凶名远播,杀人无形,翻掌可覆一城!
他……竟也是十三凶徒中的首脑?!
追命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他万万没想到,此事竟牵扯到四大天魔!
要知道,四大天魔之威名,犹在十三凶徒之上!
魔神淳于洋,魔仙雷小屈,魔头薛狐悲,还有那从不露面、神出鬼没的魔姑……
四人若联手,江湖何人能制?
昔日孩童夜啼,只需提一句“魔头来了”,便可止哭!
“我的老天……”
“十三凶徒,四大天魔……若是同出一脉……”
“这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们?”
“你们先谈,我……我得回去换条裤子……”
陆寒望着众人或惊惧、或呆滞的神情,唇角微扬,却不言语。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十三凶徒,便是如此。
诸位如今也都清楚了。”
“先前那位扬言要替忠良讨公道的侠士,现在便可启程寻他们算账了。”
此言一出,满座脸色瞬变。
方才豪言壮语之人,此刻面色铁青,冷汗直流,恨不得钻入地缝。
早知这些人背后站着的是这等滔天巨擘,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吐出一个字!
陆寒见状,轻笑一声,不再多言。
人群里忽有人向陆寒发问:“陆先生,这十三凶徒的底细向来隐秘,您今日当众揭破,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寻你报复?”
话音一落,四下目光齐刷刷落在陆寒身上,都等着看他如何应答。
陆寒神色淡然,唇角微扬,缓缓道:“只要他们安分守己,各据一方,倒也相安无事。”
“若真敢上门惹事,那无锡城外的乱坟岗上,恐怕又要添十三具新尸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震。
这话说得何等狂傲!竟似全未将那十三个绝顶高手放在眼里!
要知道,那可是一群顶尖大宗师,个个实力通天。
其中欧阳大与薛狐悲,极有可能已踏入行者之境!
陆寒竟敢如此放言,莫非他本人也是行者?
即便真是,单枪匹马面对十三人联手,又岂能轻易取胜?
追命霍然起身,沉声道:“陆兄,情势紧迫,我得立刻动身。”
“你既已撕破他们的面皮,务必多加防备。”
陆寒明白,他是要赶回神侯府召集同僚,围剿这群恶徒。
他微微颔首:“路上小心。”
……
不过两日光景。
陆寒在松鹤楼揭露十三凶徒身份之事,已然传遍江湖。
十三位绝世凶人,个个是站在武道巅峰的存在!
最弱的一位,也是无双大宗师!
这般势力,足以震慑天下豪杰。
原本因忠臣被害而愤慨的人们,此刻全都闭了嘴。
热血固然不缺,可当对手不是顽石,而是耸立千年的巨峰时——
纵使耗尽三代之力,也难撼其分毫。
而随着十三凶徒之名震动四方,陆寒那句狠话也随之流传开来:
谁若敢动他一根手指,他便让那十三人的尸骨,横陈于无锡城外乱葬岗!
此言一出,江湖哗然。
有人敬服其胆魄,有人冷笑不屑,更多人则是心生好奇。
谁都想瞧瞧,那十三凶徒听闻此事后,会作何反应。
……
欧阳谷内。
十三凶徒刚完成一次行动,尚未各自散去。
此时,无锡传来的消息也到了他们耳中。
得知身份被陆寒尽数揭穿,众人无不震惊。
“我们彼此之间尚且不知对方真容,这陆寒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我们的秘密?”
“莫非他与首领有旧,是从上面走漏的消息?”
“你觉得可能吗?”
“都安静些。”欧阳大站了出来,目光扫过众人,“不必惊慌。”
“暴露身份又能如何?我们十三人联手,普天之下,谁能奈何得了我们?”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忽然有人察觉不对:“薛狐悲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经此一提,大家才发现,不知何时,薛狐悲早已悄然离去。
欧阳大略一思索,淡淡道:“不必理会。
少了他一个,也不影响大局。”
“若是神侯府四大名捕敢来缉拿我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正说着,一名黑衣人匆匆走入凉亭。
他来到欧阳大身旁,低声禀报:“谷主,这是那位大人派人送来的密令。”
欧阳大接过信笺,拆开浏览片刻,随后将其置于石桌之上。
“上面有令:我们十二人即刻启程,三日内必须赶到无锡,诛杀说书人陆寒!”
杜莲皱眉迟疑:“可听说那陆寒,疑似已入行者之境……”
欧阳大轻笑一声,眸光冷峻:“难道本谷主,就不是行者么?”
……
六分半堂。
亭台深处,狄飞惊与厉真真对坐弈棋。
厉真真落子如风,攻势凌厉,招招逼人。
狄飞惊却稳如磐石,步步谨慎,绝不轻易露出空隙。
一番激烈拼杀后,厉真真的猛攻终未能撕开对方防线,无奈投子认负。
“我输了。”她坦然开口。
这些日子以来,她常与狄飞惊手谈。
她的剑意一日比一日锐利,攻势愈发凶悍。
而狄飞惊的守势,也如铜墙铁壁般愈加森严。
此刻,她终究无法突破狄飞惊的防线。
步步退让之下,局势已无可挽回。
狄飞惊望着棋局,语气平静:“你太急了。”
厉真真静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年纪大了,心就难定。”
世人常说少年易躁,年岁愈长,性情愈稳。
可厉真真从不这么看。
在她眼里,沉稳与否,本就不该由年龄决定。
就像狄飞惊,年纪尚轻,却沉静得仿佛看尽世事沧桑;
而她虽已过百岁,心中却始终不愿老去,总想留住几分少年意气。
也因此,她难免多了些浮躁,少了些定力。
狄飞惊目光落在她搁在膝上的双手,淡淡道:“人越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厉真真低笑一声:“你是说,我渴望年轻,所以才这般按捺不住?”
狄飞惊摇头:“晚辈并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