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顺带来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浇在舒兰头上。八爷府也看上了那处铺面?这绝不是巧合。她立刻警觉起来,是单纯的商业竞争,还是对方已经嗅到了什么?
“仔细说,怎么回事?”舒兰放下笔,神色凝重。
常顺喘了口气,禀报道:“奴才按照苏公公给的地址去看了那铺面,位置确实好,两层楼,后面还带个院子,原本的茶楼装修也还新,东家因老家急事,愿意低价出手。奴才本来已经和牙行谈得差不多了,谁知今天再去,牙行就说八爷府上的管事也去问过价,虽然没有明着竞价,但那意思就是……这铺面抢手,价高者得。”
舒兰蹙眉沉吟。京城好铺面不少,八爷府的人偏偏也看上这一处?是苏培盛物色铺面时走漏了风声,还是自己这边最近的动作引起了对方注意?她想起那晚胤禛提醒的“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这风,比她想的来得更快。
“爷知道了吗?”舒兰问。
“苏公公应该已经回禀了。”常顺答道。
正说着,苏培盛就来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福晋,爷让奴才来传话。铺面的事,爷知道了。”苏培盛躬身道,“爷说,既然老八的人也掺和进来,此事便不宜硬争,免得打草惊蛇,因小失大。让您……另寻他处。”
舒兰心里一沉。果然,胤禛选择了最稳妥,也最憋屈的方式——退让。这符合他一贯谨慎低调的作风,但对她而言,这意味着前期投入的时间和精力白费,更重要的是,找到一个位置、大小、价格都合适的铺面何其不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甘,对苏培盛道:“臣妾明白了。请公公回禀爷,我会另寻合适的地方。”
送走苏培盛,舒兰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张“霁月轩策划案”,越想越觉得憋闷。这就放弃了?她的第一笔“天使投资”难道要烂在手里?商业竞争而已,又不是朝堂弹劾,凭什么要让?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胤禛不方便出手,但她可以啊!只要不打着四爷府的旗号,不以胤禛的名义去争,纯粹以“买家”的身份去竞争,就算最后争不到,也能恶心对方一下,至少摸一摸对方的底细和行事风格。
“常顺,”舒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去告诉牙行,就说我们也很中意那铺面,愿意按市价购买,请东家秉公处置。另外,想办法打听一下,八爷府上具体是哪个管事在经手此事,他平日里有什么喜好,为人如何。”
常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福晋这是不打算放弃啊!“嗻!奴才明白!”
常顺领命而去。舒兰也没闲着,她开始研究京城其他可能适合的铺面位置,做第二手准备。但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让她始终惦记着前门大街那处。
傍晚时分,常顺回来了,带回的消息却让舒兰有些意外。
“福晋,打听清楚了。八爷府上经手此事的,是外院一个姓钱的管事,管着几处杂务。此人……贪财好酒,名声不太好。”常顺压低声音,“奴才还打听到,钱管事虽然去问了价,但八爷府似乎并没有立刻下定金的意思,像是在观望,或者……压价。”
观望?压价?舒兰心思活络起来。如果对方不是志在必得,那她就有操作空间了。
就在这时,云珠进来通报:“福晋,十三爷府上派人送来一筐新鲜的湖州笋,说是感谢上回四爷和福晋的款待。”
十三爷胤祥?舒兰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爽朗阳光的青年。她心中一动,或许……可以借力打力?
她立刻吩咐云珠:“准备一份回礼,把我新做的那些奶黄‘玉兔’点心装一食盒,再配上前儿得的雨前龙井,我亲自写张谢帖。”
在谢帖中,她除了表达谢意,还“无意间”提及近日为寻一处合适的铺面经营些小生意而烦恼,感叹京城好地段难寻云云,措辞轻松,如同寻常妇人间的闲聊。她相信,以胤祥的聪明和与胤禛的关系,若看到这帖子,定能明白其中意味,就算不便直接插手,或许也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或间接的帮助。
第二天,舒兰正在查看常顺找来的其他几处铺面资料,都觉得不甚满意,不是位置偏,就是价格远超预算。她正发愁,前院小太监来报,说十三爷来了,正在四爷书房说话。
舒兰心下了然,胤祥果然来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培盛笑眯眯地来了正院,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
“福晋,十三爷方才和爷说话,提起他有个门下包衣的亲戚,正好在东城芝麻胡同有处铺面想转手,原是做绸缎生意的,地段尚可,后院宽敞。十三爷说,若福晋不嫌弃,可以去瞧瞧。这是地址。”苏培盛将纸条递给舒兰,又补充道,“爷的意思,让您自己定夺。”
舒兰接过纸条,心中豁然开朗!胤祥这“助攻”来得太及时了!既避开了与八爷府的直接冲突,又给了她一个新的选择。而且,经由胤祥介绍,铺面的来历清白,不易引人怀疑。
“替我谢过十三爷好意,也谢过爷。”舒兰真心实意地道谢。
苏培盛走后,舒兰看着那张纸条,心情复杂。一方面为柳暗花明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再次感受到了这京城人际关系网的复杂与微妙。她看似是在独立创业,实则每一步都离不开胤禛及其背后势力网络的支撑。
“常顺,准备一下,我们去芝麻胡同看看。”舒兰收起纸条,决定亲自去考察。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门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脸色发白:“福晋,不好了!学堂那边……打、打起来了!”
舒兰脑子“嗡”的一声,那五个“顽石”学生,才安分了几天?这就出幺蛾子了?她的“精英试点班”眼看考核在即,内部竟然先起了火?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深吸一口气,果断改变了行程。
“云珠,更衣,去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