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如同从恶鬼的咽喉里呕吐出来,一个接一个地狠狠地扑倒。
不停翻滚在冰冷的地砖上。
她们的指节用力抓着脖颈,发出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仿佛要将整个肺叶都咳出来。
众人瘫倒在地,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再难起身。
裹在身上的湿布早已成了残缺的灰烬,露出下面被燎烤得通红的皮肤,烫伤的痕迹在光线下触目惊心。
头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贴在额头、脸颊。
一双双因刺激而盈满泪水的眼眶,里面残留着未散的恐惧,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秦溪的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干裂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在呜咽中感受着刀割一般的疼痛。
五人的身体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肌肉因紧张而痉挛。
楼下大堂里。
站在吧台前正忙碌着灭火的幸存者,被这突然从浓烟中滚出来的五人惊得目瞪口呆。
头顶的天花板,似乎还在隐隐传来火焰燃烧的爆响。
从人群中挤开一道人影,动作有些谨慎,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视角打量着地面喘息的五人。
正是右肩绑着绷带、满头大汗的齐绛。
他的眼神中先是带着惊讶,紧紧盯着中央那个皱眉颤抖、紧捂着喉咙咳嗽、干呕的宁芊。
而后又飞快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动弹不得的几人。
目光最终死死停留在少女的腰侧——
空空如也。
虽然她穿着被燎出孔洞、几乎算是破布的衣物,可腰间却没有看见任何隆起的轮廓。
齐绛那张本因火灾而恐慌的脸,渐渐有了变化,眉间拧进深刻的皱纹,鼓起的喉结缓慢的吞动。
他隐藏在人群背脊后的左手,不着痕迹的伸向了吧台。
那正放着一把早些时候送来的匕首,刃尖的寒光在烛火中一闪而过,与他眼中的某种情绪相融。
他动了。
齐绛的眼睛牢牢吸在宁芊的胸口,那仍在缓慢的起伏,可五官却因剧烈痛苦而扭曲,根本无暇顾及四周。
这位右肩完全无法行动的男人,抽出那把匕首藏在身后,极力压低了脚步。
一寸寸、一点点的挪动身体,如同芭蕾舞一样踮起脚尖,朝着失去行动能力、如同烂泥般的五人靠近。
“动.....手...”
他微微侧头,与吧台前仿若凝固的众人眼神交汇,嘴唇细不可察的蠕动着。
人群先是不懂含义的寂静,随后忽然如大梦初醒般看向大堂中倒地的女人们。
他们开始互相推搡,中年壮汉眼神狠辣的将匕首塞进男生的手中,“你去!攮死她们!”
那个白天被宁芊用枪顶着后脑勺的年轻男生面带惊慌,苦笑着连忙将匕首抵了回去。
“我....我不行,我没杀过人......火还没熄灭呢...我们没必.....”
——啪。
响亮清脆的一巴掌,狠狠扇在男生的脸上。
“他妈的,让你去你就去,Jb的再废话就先捅死你!”
壮汉猛地朝前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腰上,男生一个踉跄朝前扑倒,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瓷砖上。
“对!她早上不是还想打死你嘛!你报仇!最合适了!”
另一个中年妇女见状眼珠一转,躲在壮汉身后连连助腔,手指着不断抽搐的宁芊等人,眼神带着一种夹杂着畏惧与凶恶的复杂情感。
“快去!”壮汉抬腿佯装又要踹去,吓得男生赶忙连滚带爬的从地上捡起匕首。
前面紧攥着匕首的齐绛将身后发生的一切全都听在耳中,弓着身子皱起眉回头望了一眼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又强忍着转过头什么也没说。
男生颤抖着身子,不时回头祈求似的看向壮汉,却又被那凶狠的眼神、手中挥舞的匕首吓得直哆嗦。
只好双手紧握着手中冰冷的金属,一瘸一拐的跟在齐绛身后,身体强忍着巨大的恐惧,慢慢向着大堂中央走去。
二人越靠越近。
三米。
两米。
一米。
逐渐来到身前,视野中女人被灼得通红的皮肤一览无余,布满水泡的胳膊痉挛似的抖动。
宁芊紧闭着双眼,口腔中发出嘶哑难听的呻吟,艰难而痛苦的呼吸着。
齐绛试探似的用鞋尖轻轻的去触碰那苍白的手指,而后如触电般立刻缩回。
没反应。
宁芊仍是不停张合着下颚,用快被烧伤的气管贪婪的吸吮空气。
齐绛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攥死了匕首,缓缓举至胸前,视野中刀尖的寒芒与那张令他恐惧万分的脸正在重合。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心跳在胸膛中胡乱的冲撞。
身后缩在吧台前的人群中,不少人捂着脸不敢去看,更多的却是带着一种复杂的紧张和不忍。
只有那个倚在台面的壮汉,单臂撑在冰凉的大理石上、高仰着脖子,瞪大双眼希冀的看着前方。
齐绛的额头青筋暴起,抓着匕首的指骨吱嘎作响。
他与身旁跪倒在地、颤抖着双臂同样高举着匕首的男生对视一眼。
下一刻——
“噗呲!”
宁芊的双眼陡然睁开,干哑的嗓子撕心裂肺的抖动着却只能发出气声。
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腹腔,直接没进了皮肉。
齐绛被这忽然醒来的表情吓了一跳,面露惊骇、如同被针扎了般剧烈收缩着浑身肌肉。
竖瞳边缘燃烧着暴戾的杀意,死死锁定在齐绛扭曲、冷汗密布的脸上。
齐绛被那双竖瞳瞬间刺穿灵魂,吓得魂飞魄散,喉咙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他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一幕,本下意识要松开的手掌,反而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更加死死攥紧了!
齐绛瞬间绷紧了神经,咬紧牙关!
逃跑?来不及了!杀了她!必须杀了她!
手腕用出此生最大的力气扯动利器。
“去死!怪物!去死啊——!”
齐绛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横向拉动手柄!
他要切开!
像屠宰牲口一样,切开这个恐怖女人的肚子!
“嘶啦——!”
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
沉闷、艰涩!皮肉竟是远超常理的坚韧。
他像是在拉动一把嵌进木头的锯子,一寸一寸、极其缓慢撕扯着!
鲜血顿时汹涌的喷溅而出,如同打开了一扇暗红的阀门,迅速浸透了腰侧的衣物,在身下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