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芊屏住呼吸,以为对方要干什么时。
林馨嘴角忽然向上一弯,眼中狡黠一闪而过。
她猛地伸出双手挠向宁芊腰侧!
“啊——!”
宁芊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弹,随即在对方怀里控制不住地扭动起来,发出一连串抑制不住的笑声。
“你……哈哈……放手!你混蛋……哈哈……”
她一边扭动躲闪,一边也反手去挠林馨的胳肢窝。
两人在椅子上闹成一团,笑声在寂静的荒野中响亮,带着一种纯粹的欢快。
火光将打闹的身影投在地面,拉得很长。
周围的人看着她们,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
老张摇着头,嘴角咧开,秦溪和李倩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
昔侩搂着女友的肩膀,也跟着嘿嘿傻笑,小灵也捂着嘴,腼腆的跟着笑。
这毫无负担的笑声,短暂地驱散了末日的阴霾。
“好啦好啦,别闹了,汤都凉了!”
老张拿着一个汤勺,像只操碎了心的老母鸡,敲了敲锅沿。
他笨拙地舀起一勺勺香气四溢的汤,分到每个人递过来的碗里,动作带着一种细致。
汤汁落入碗中,发出“哗啦”声,热气缓缓蒸腾而起。
“谢谢……”小灵双手接过那碗肉汤,声音细若蚊呐,低着头小心地坐下,生怕洒出。
火光映着她的半边脸颊,慢慢的吹着热气。
坐在她旁边的昔侩探过头,看了看小灵碗里,又瞅瞅自己碗里,立刻一副夸张的表情,冲着老张挑眉。
“哎哟喂,老张!瞧瞧,瞧瞧人家小灵碗里这肉!你再看看我的?都是骨头!给我也来点呗?!”
他挤眉弄眼的看着大胡子,坏笑着。
“去去去去!”老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人家长身体呢,能一样嘛?你个老腊肉、老黄瓜、老茄子,喝你的汤去!你还吃上肉了。”
他一边佯怒,一边低下头,接过秦溪的碗,认真地舀汤。
胡子深处的脸颊似乎慢慢泛起了红。
“吁——!”
“哦——!”
“懂啦懂啦!”
众人心领神会,发出一阵拉长音调的起哄,眼神在埋头喝汤的小灵和脖子都红了的老张之间来回。
小灵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扎进碗里,那抹红晕蔓延到了耳根。
少女的羞怯,像一片燃烧的晚霞。
这是一个和谐的夜晚。
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提心吊胆被暂时搁置,无处不在的威胁似乎也在这温暖和满足中退到了千里之外。
血腥的记忆被食物的香气和同伴的笑语冲淡,气氛轻松得如同一次寻常的朋友聚会。
火光跳跃,映亮一张张卸下戒备的脸。
胃袋被肉汤填满,身体暖了起来。
李倩起身,费力地从房车内拖出一个纸箱,放到篝火旁。
她从中拿出一瓶瓶乌龙茶,一一分发给众人。
塑料瓶身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
秦溪拧开瓶盖,仰起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大口,喉结快速滚动着,发出畅快的吞咽声。
她放下瓶子,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看向李倩问道:“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不是说要省着点,尤其是饮料吗?”
李倩撕开一袋真空包装的醉花生,往嘴里倒了几粒,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下巴朝对面努了努,“喏,明天就到温南了,进了城区,还怕我们这位‘混世魔头’找不到物资?”
她指的方向,宁芊正懒洋洋地靠在林馨身上。
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握成的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撒娇地捶打着林馨的胸口,捶得林馨连连咳嗽。
“也是……”秦溪愣了一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双臂枕在脑后,她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鞋尖轻轻晃动,脸上浮现出憧憬。
“明天再开半天车,应该就到了,我有种预感.....”
她侧过脸,看向李倩,“这次,我们也许真的找到个能落脚的地方,安定下来了。”
李倩没有回答,只是往嘴里丢了几粒花生嚼着。
她抬起眼,看着跳跃的火焰。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但眼深处,那份对不再漂泊的渴望,如同篝火一样炽热。
是啊,在这朝不保夕的日子里,谁不渴望一片港湾?
谁不奢望一段无需绷紧神经跋涉的日子?
纵然不可能如陶渊明笔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般诗意栖居,但仅仅是安定,就已足够让人心驰神往,魂牵梦绕。
至于那些盘踞在未来的阴影——
未知的尸潮、愈发诡异的进化……
这些都不是她们渺小的个体能够掌控的。
怀揣着微弱的希望,努力过好当下,抓住每一秒的意义。
或许,才是支撑她们继续走下去的东西。
闲聊还在继续,话题轻松散漫。
老张抓着一瓶红星二锅头,瓶盖拧开,浓烈的酒精在食物香气中有些突兀。
他凑到魏礼身边,红着脸,要往老人手中那个保温茶杯里倒酒。
“老爷子,来点?这天多冷啊!喝一口,暖暖身子!”
魏礼慌忙用手掌盖住杯口,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老张啊,真不能喝,我沾点酒就晕乎,等会醉了,给大家添麻烦就不好了。”
“哎呦!就一小口!一小口能有什么事!”
老张不依不饶,舌头有点打结。
他一个人喝了半瓶,周围不是卿卿我我的情侣,就是滴酒不沾的姑娘,唯一能陪他喝两杯的秦溪也推说今天不舒服。
酒精上头,看着身旁这位和和气气的老人,劲头更足了。
他搂着魏礼瘦削的肩膀,又是讲情义,又是说驱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烦得老人眉头微蹙。
“好啦,老张!”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坐在另一侧的小灵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魏老爷子今天白天还做噩梦了呢,心脏要好好休息,不能喝酒的。”
老张愣了一下,随即像做错事的孩子,讪讪地放下了酒瓶,挠了挠头发,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
“哎,行行行!听你的,不喝了不喝了。”
他乖乖地坐回,把酒瓶放在脚边,与刚才的豪迈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