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军在办公室里向高个三人核实陈鸣飞的事。
“你确定他们是来搬塑料大棚的?”
“没错,老大,这个我不会看错的。我老家一道冬天也有人扣大棚,这点不会错。”高个肯定的回答。
“老大。你不用纠结村里的人是不是要扣大棚。我们还是要走的,在不走,人心就散了。”一个戴眼镜三十多岁的男人说道。
“是啊,要走的,要走的。这县城里已经没什么资源了,在拖几天都被我们消耗完了。”
“是啊,老大。我们就算现在也扣大棚,也等不及收获了。”眼镜男拿出一小块柔软的眼镜布擦着眼镜。
“如果那个陈鸣飞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的粮食就足够了。”
“那好,李思。你安排人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个粮食加工厂。”何军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找个人问问就清楚。不是有很多从那个方向来的人么?”
“那好,你去办吧。”何军皱眉说道。
“好。我找人去问问。”眼镜男嘴上说着话,可身体却没动。转头又看到何军面色深沉,才安排高个三人出去找人问话。
陈鸣飞躺在被子里,用被蒙头。黑暗安静的环境让陈鸣飞能平静的想事情。
前面的离队计划是临时起意。供出食品厂是跑路过程中想的借口和说辞。那么,现在就该计划下一步的可行性了。
首先,粮食一定是互救会的最大问题。
第二,互救会可不是铁板一块。用赵阿姨的话说就是一群没有共同利益和目标的散沙。
第三,就是,他们会不会去食品厂,要是不会,那就全白说。要是去的话…
去多少人?去什么人?谁带队呢?
“人肯定不会很多,但要搬东西,人又不能太少。三十?五十?不会超过五十人。要是去的都是心腹,那何军身边就空虚。要是不派心腹,人又多。难保不会被人叛逃。难道心腹带队?不怕被人干掉么?”陈鸣飞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这时被子突然被人掀开。
“醒醒,老大找你。”铁头说话还是不带感情。
“几点了?”陈鸣飞看着天色,虽然阴天,但还是有点蒙蒙亮,感觉是下午去,四点五点左右。
“不知道。”
“那,铁头哥我要的烟呢?”
“没有。”
“铁头哥,你说话一直都这么酷的么?”
“闭嘴,走。”铁头打头前领路上了四楼。但这次不是总经理办公室。
“老大,人来了。”铁头推开一个套房的房门。
陈鸣飞大量这间套房,里外两间,里间房的门关着,应该卧室。外间是个客厅,沙发电视茶几一应俱全。沙发后面的墙上还贴着百年好合,新欢快乐的彩条贴纸。看来这应该是酒店专门给结婚新人准备的婚房。
“看啥呢?过来坐下。”何军坐在沙发上,看陈鸣飞站在门口四处大量,就开口喊陈鸣飞进来。
“恭喜恭喜啊老大,新欢快乐,早生贵子啊。”陈鸣飞笑嘻嘻的坐到茶几边。
“扯什么蛋。我没结婚。这屋子本来就这么布置的。”何军也是看看墙上的字,就招呼陈鸣飞坐下。
“来来来,吃东西吧。”何军招呼着。
“我听说,你想要几包烟是么?这个给你。”何军在身后拿出一条红塔山,拍在茶几上。
陈鸣飞不免撇撇嘴,都零元购了,还拿这么便宜的烟来打发他。不过伸手接过来时,马上换上笑脸。
“谢谢老大。”
“你不用谢,这是你带回来情报的奖励。”何军摆摆手,示意陈鸣飞开吃。
陈鸣飞可不会客气。把薯片,熟食的包装袋都打开,左手一根火腿肠,右手拧开一瓶快乐水。
“不喝点酒么?”何军用纸杯到了一杯白酒。
“好几天没吃饱了,喝多再吐出去,浪费。”陈鸣飞往嘴里吸溜着面条。
何军被说的也没了喝酒的兴致,但酒都倒了,还是喝起来。
“我们老家这些年都快没地种了,年轻人都进城打工。有人挣钱了,没几年家里就翻新房子,买了摩托车,娶了媳妇。”何军喝了一小口酒,慢慢的说着。
陈鸣飞没有打断,这一看就是有酒有故事,那必须听一听。
“我和几个同乡也结伴进城打工。大城市的钱是多,可花的也多。一年下来没赚什么钱。但我们能吃苦,能省钱。干的活多了就熟练,越熟练用你的人就多。每个月往家里寄钱就多。”何军陷入回忆,又喝口酒润润喉。
“进城久了,遇到的事就多,有抢活的,有拖工钱的,有找不到地方住的,有喝了酒闹事闯祸的。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能帮你出头。慢慢的同乡,同村,同省的人就开始聚群,抱团。选一个领头的,帮忙平事,帮忙讨薪,帮忙谈判找工作,抢活。”
何军叹口气,又喝了一口酒。
“慢慢的,有人开始以此为业。这些人两头吃,肥了自己的腰包,却卖了老乡。我们不在乎他肥不肥自己。那是人家的本事,我们不眼红,也眼红不来。可是他们不该出卖自己人,他们变得和那些黑心老板越来越像。”
何军喝了一大口,呛的咳嗽一声。
“没办法,我们不敢再跟着大队伍,只好又回归小团体。十几个熟人一起。选一个领头,带着他们东奔西跑,甚至要求着别人,才能找到活计。”
陈鸣飞吃的差不多,嘴里塞着东西慢慢嚼,举起快乐水就和何军碰一下。
“嗯,老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陈鸣飞用快乐水顺下嘴里的食物。
“我一开始只是和同乡十几人一起,想报团取暖。后来又聚集几个人,人多了就多了吃饭的嘴,就需要更多吃的。一开始我们不敢去抢,饿的不行了,就有人偷偷的撬门找吃的。慢慢的,人越来越多,胆子越来越大,胆子越大,吃的越多。人就这么滚动起来。”
何军又叹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光。陈鸣飞连忙又给杯子满上。
“人多就事多,我已经没有能力去管理这么多人了。身边就慢慢出现一些人,他们帮我管理,帮我制定规矩。等我再回头时,身边已经没人了。”
“没人了?”陈鸣飞装傻充愣的问。
“是没人可用了。”何军白了陈鸣飞一眼。
“所以,这次的事儿,我希望你能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