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要封太子，夏文弈觉得不像是空穴来风。
他想进宫去问问父皇，可又怕万一是流言，会被父皇怪罪。
乌腾见他坐立不安的，提议道，“王爷，郁二公子挨了板子，您不如带上补品去探望探望？”
“对……”夏文弈定了定心，“去准备补品，晚些时候随本王去探望明朗。”
“是。”
郁府。
当郁博丰下衙回到府中的时候，夏文弈已经在书房等了半个时辰。
“舅舅，明尘怎么没回来？”
郁博丰知道他来，连官袍都没有换，就赶来了书房，“他跟同僚喝酒去了。”
夏文弈语气有些急，“都什么时候了，明尘还有心思喝酒？”
“王爷是因为皇上要封太子的流言来的？”
“对，真要让二哥坐上了皇位，定没有我的活路。”
郁博丰心想，若夏文恒是淑妃的儿子，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费尽心思算计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王爷，不过是流言，你不必如此忧心。”
“我怎能不忧心？凤清晓回来才多久？咱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势力就折了一半。本以为有文远侯和蒋家的关系，能把永昌伯拉拢过来，谁承想又被凤清晓破坏了，我要是坐得住才怪。”
“皇上要是封太子就直接下旨了，不会放出流言去试探任何人。至于永昌伯，只能再寻机会了。”
夏文弈心下一狠，“舅舅，要不咱们提前……”
郁博丰脸色一沉，“不行，还没到无路可走的地步，我可不想把郁家全族都押上赌桌。”
夏文弈见他反应这么大，就暂时打消了念头，“舅舅，凤清晓那里，我想找个杀手再试试，万一能把她除了呢？”
“她是凤家唯一的后人，就怕江湖上的杀手无人会接。”
夏文弈不信，“做杀手的，不就是为了银子？只要我出的价钱够高，还怕没有人接？”
郁博丰知道劝不住他，“你可以试试，杀不了别把自己暴露了。”
“舅舅放心。”
郁博丰担心被幽禁的淑妃，“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见你母妃一面。”
夏文弈也惦记母妃，“把守紫华宫的都是秦书钰的人，除非父皇开口，否则没有可能。”
“你想办法去求求皇上，最好能见一面。”
“我试试看。”
夏文弈离开了，郁博丰陷入了沉默之中。
当晚，凤清晓收到了唐锦秋的帖子，约她明日晌午到华云凝的香语楼小酌一杯，并在醉江仙定了桌菜。
喝酒不直接去醉江仙，反而到香语楼，凤清晓觉得里面肯定有事儿。
次日，她准时赴约。
香语楼。
二楼雅间中，除了华云凝和唐锦秋，还有一个面生的女子。
这女子年纪三十往上，面相虽柔和，可眉眼间尽显精明。
凤清晓一走进雅间，这女子立刻起身行礼，“民妇钱芳琳见过安平郡主。”
“钱夫人客气了，请坐。”
钱芳琳，钱芳卉的同胞姐姐，因为是招的赘婿，所以一直在钱家帮着兄长打理生意，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儿。
唐锦秋解释道，“凤姐姐，钱家求到了父亲那里，我只好带她来见你。”
凤清晓说道，“你和云凝去给我选几个安神的香囊，我想给外祖母带去。”
“好……”唐锦秋和华云凝一起离开了雅间，下楼选香囊去了。
凤清晓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问，“钱夫人找我有什么事？”
钱芳琳也是个爽快人，“民妇想给妹妹和外甥女谋一条生路。”
“钱芳卉和蒋昕涵？”
“是。”
“你应该知道，我回京第一日蒋昕涵就拦了我的路，我为什么要给她谋一条活路？”
“郡主，昕涵是庶女，为了活着，有些事不得不去做。她做了错事，但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是被迫的也好，主动的也罢，总归是她招惹了本郡主。本郡主的心眼儿可是小得很。”
钱芳琳起身，倒了杯酒放在了她的面前，“郡主，民妇是带着诚意来的。”
凤清晓捏着酒杯，“不知钱夫人带来的诚意是什么？够不够分量？”
“蒋弘岩勾结兵部贪墨军饷的证据。”
凤清晓并没有露出吃惊或意外的表情，“你口中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
“民妇用钱家三十六口的性命起誓，蒋弘岩勾结兵部的证据绝无虚假。”
“什么证据？”
钱芳琳提着的心落了地，郡主既然这么问，就是同意了。
“账本，里面不仅牵扯了兵部侍郎阮沛川，还有廖振业。”
“怎么来的？”
“是芳卉冒死偷来的。”钱芳琳解释道，“前些日子，蒋家的暗卫都死绝了。最近又因为蒋昕瑶和蒋修远的婚事，整个蒋家都愁云惨淡的。所以芳卉才寻了个机会，偷偷潜进了蒋弘岩的书房。”
对于这一点，凤清晓没有怀疑。
现在的蒋家确实是够让蒋弘岩头疼的，而且他的伤还没好。
“账本呢？”
钱芳琳毫不犹豫地从衣襟中拿出来，递给了凤清晓。
凤清晓略微翻了翻，而后放进了自己的衣襟，贴身收好。
“在查抄蒋府之前，我会派人把她们母女带出府。不过，从此以后，她们只能改名换姓，且不能留在京城。至于户籍，我也会帮她们办好。”
钱芳琳一撩裙摆跪了下来，“多谢郡主活命之恩。”
凤清晓弯腰把人扶了起来，“是我占了便宜。”
钱芳琳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民妇敬郡主一杯。”
凤清晓端起酒杯，“钱夫人，请……”
能为嫁出去的女儿做到这种地步，凤清晓是乐意成全的。
再者，两条人命跟这个账本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璠州边缘小镇，青石镇，悦来客栈。
乔装成来往客商的贺知言正与几名小厮打扮的龙卫吃午饭。
这时，两名年轻男子走进客栈，找了个空桌坐下。
一名面色黝黑的男子开口喊道，“掌柜的，好酒好菜快快端上来，咱们都饿狠了。”
掌柜的赔着笑脸，“二位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来。”
贺知言抬头看了一眼，惊得刚进嘴的鸡腿差点儿没把他噎死。
他猛地咳嗽了起来。
几名龙卫顺着他的视线一看， 同样被惊到了。
那不是消失了两年的二皇子，夏文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