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的菜市口,多了一名仙风道骨的说书人。
手中折扇轻摇,惊堂木不断落下,讲的是前朝因克扣军饷导致天下大乱,可谓是精彩绝伦,每讲到一个高潮,围观群众都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很快,快嘴刘的名声,就传遍了全城。
就连路过的那些文官武将,都有所耳闻。
这一日,朝会。
女帝姬漪霜身穿九鼎龙袍,高居龙椅之上,左右文武百官,齐刷刷下跪相迎,山呼万岁之声,响彻皇宫上空。
大内总管徐有容,一甩拂尘,高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女帝这一朝,连身边的大太监,都换成了女人,广开先河,原先宫中的太监,被清除出去了三分之一。
今日女帝为边疆战事所扰,夜不能寐,日不能食,整个人显得脸色苍白,羸弱无力,一坐上龙椅就扶手假寐,看起来困顿极了。
朝臣们不禁一阵心疼,眼眶湿润,泪洒两庞。
其中,尤以宰相崔崇,和御林将军秦凤翎,最为痛心。
“臣等恳请陛下保重龙体,切莫为了贼寇忧心。”
“爱卿们有心了。”
女帝仍旧未睁开眼眸,只是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突厥一日不北归,朕一日难心安,还望爱卿们与朕勠力同心,早日光复河山,还我大乾一个朗朗乾坤。”
“陛下。”
此时,宰相崔崇突然站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秦凤翎,沉声道,“老臣以为,镇远帅年事已高,北境苦寒,条件恶劣,已无力再支撑战事,不如将他召回,另选贤良,执掌大军,突厥之危,方可解除。”
“哦?”
女帝微微睁开双眸,嘴角勾起一抹寒意,“不知以丞相之见,派谁去比较合适呢?”
她淡漠的目光扫过全场,放眼整个大乾朝堂,如今能征善战者,也就寥寥几人,可他们每一位都身负要职,若是随意调离,恐会对皇都以及周边地区的防务,造成巨大的压力。
毕竟,北境之乱尚远,若皇都不稳,她这刚坐稳的帝位,怕是又要再起风雨飘摇。
“老臣斗胆,请奏让御林将军秦凤翎挂帅,镇远帅之子姜昊为副帅,赶往北境,执掌大军!”
“嚯……”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镇远帅成名已久,武功盖世,用兵如神,连他都啃不下的硬骨头,派遣两个年轻人去,真的行吗?
秦凤翎早先就是龙骧军的大将之一,与突厥人有着丰富的对敌经验,可那姜昊,六年之前,只不过是街上一乞儿,哪怕经过六年的培养,展露头角,可远远没达到“挂副帅”的程度。
倘若不敌,突厥人长驱直入,策马南下,怕是皇都也会有危险。
“陛下……”
秦凤翎当即瞪了眼崔崇,沉声道,“此事,万万不可!”
“哼!”
崔崇倒也不惯着她,当即讥讽道,“秦将军莫非是怕了?你作为帝国冉冉升起的将星,当年捉拿无双少帅的大功臣,这些年跟随陛下履立战功,如今国家有难,陛下夙夜忧叹,正是你报答陛下的好时机。”
“莫非,秦将军的屠刀,只会对内吗?”
“崔崇老贼!莫要欺人太甚。”
秦凤翎一向情绪稳定,可刚才被崔崇直戳心窝子,动了逆鳞,当下也顾不得矜持,与他据理力争。
“谁不知道,你一直将帅府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老帅在北境已经建立了有效的防线,动员军民团结一心抗击敌寇,挡住了一波又一波攻击,更是擒杀了突厥王的金刀驸马。”
“此时换帅,你这老贼,是何居心?”
秦凤翎话落,朝女帝恭敬至诚建议,“陛下,两军交战,最忌换帅,突厥人来势汹汹,兵力本就胜过我国,老帅临危受命,为国为民,能做到今日之成绩,已实属不易,相爷深居皇都,不谙兵法,此等谏言实属异想天开,望陛下明察秋毫,以定军心!”
崔崇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好一个为国为民,临危受命,那为何,他要将陛下蒙在鼓里?知情不报?”
“嚯……”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顿时一片哗然。
“崔相,什么知情不报?您可要说清楚啊!”
“是啊,崔相,陛下面前,可不敢妄言。”
“崔相,您有什么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
面对群臣的疑问与困惑,女帝此时终于坐直的身子,姣好的面容上透着一股九五之尊的英气,美眸流转,灿若星河。
“崔崇,朕命你将此事如实道来,若敢有半点夸大其词,公报私仇,朕,灭你九族!”
“启奏陛下!”
崔崇跪在地上,呈上一封信件,“老臣在北安城的门生急报,镇远帅已与突厥人求和,突厥使臣,已经在赶往皇都的路上了!”
“什么?!”
女帝震怒,霍然起身,美眸之中,流传着重重杀机,“军机处,可有此事?”
这么大的军情,你姜震居然敢不上报,私自与突厥人和谈?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咳咳……”
军机处掌印大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启奏陛下,未曾收到相关信息。”
“嚯!”
金銮殿内,再次举众哗然。
“陛下,这,这镇远帅,是要造反啊!”
“求陛下下令,将姜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请陛下下令召回姜震,千刀万剐!”
“……”
大殿之上,群情激愤,唯有秦凤翎大脑一片混沌,脚步虚浮。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