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朱昌寿强打精神，端坐在龙椅上。
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皇帝，而不是在灾区车顶上拿着喇叭喊“老乡们”的脱口秀演员。
他偷偷瞄了一眼底下的臣子，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少了点“这傻x又来了”的无奈，多了点“这哥们儿好像真有点东西”的佩服。
徐桀卯出列，中气十足，汇报灾区最新情况。
他用详实的数据说明了灾民安置如何稳妥，治安如何良好，“以工代赈”和“游乐场”项目如何意外地提升了效率和士气。
最后，他重点提到了利用“天赐图纸”制作的新型堵口构件如何在关键战役中发挥了作用。
黄河决口虽然尚未完全合龙，但险情已得到有效控制，后续工程正按计划稳步推进。
一番汇报下来，有理有据，成效斐然。
连最苛刻的言官，此刻也挑不出什么硬伤。
只能揪着“陛下亲涉险地有伤龙体”“娱乐项目恐滋长奢靡之风”这些不痛不痒的细节，小声哔哔几句。
完全没了往日那种“不撞柱子不死心”的气势。
张卜歪全程沉默，像尊沙雕。
只是当徐桀卯提到“民心稳固，百姓感念天恩”时，他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朱昌寿听着汇报，看着底下这群突然变得“懂事”的大臣，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啊！这就是当明君的感觉吗？
虽然过程曲折了点，方式奇葩了点，但结果好就行呗！
他仿佛看到一条金光闪闪的咸鱼......
啊不，是明君大道，在向自己招手！
就在朱昌寿有点飘飘然，准备发表几句“众爱卿辛苦了”“朕心甚慰”之类的获奖感言时。
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带着哭腔响了起来。
“陛下——！”
户部老尚书出列，噗通跪倒在地，手里高举着一本厚厚的账册，泪流满面。
“陛下！老臣......老臣有本启奏！国库......国库快空了啊！”
欢乐祥和的气氛瞬间凝固。
朱昌寿那股刚飘起来的感觉瞬间被打回原形。
他定了定神，“爱卿平身，慢慢说，怎么回事？”
老尚书抹着眼泪，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
“陛下！先前为解燃眉之急，发行‘救灾债券’，虽募集部分银钱，但利息高昂，乃寅吃卯粮啊！”
“灾区‘以工代赈’，每日人吃马嚼，所耗粮米巨万！”
“新型堵口构件、‘游乐场’项目，采购木料、铁器、雇佣工匠，又是一大笔开销！”
“各边镇军饷拖欠已久，将领们已是怨声载道！”
“各地宗室禄米、官员俸禄，眼看也要到发放之期......”
“还有先帝陵寝的维护、宫中用度......”
一笔笔算下来，结论就是：
陛下这趟灾区之行，效果是有的，但钱也是真没少花！
加上之前的历史欠账，国库的存银和存粮，已经跌到了自陛下登基以来的最低点，甚至可能支撑不到秋税入库！
换句话说，大明集团公司，现金流快要断裂了！
朱昌寿听得心慌。
他光顾着在灾区想着怎么稳住人心、堵住河口，却忘了最根本的问题！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那些“债券”、“以工代赈”、“高技术项目”，哪个不是烧钱的玩意儿？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刚才还一片赞歌的官员们，立刻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嘴脸。
“陛下，开源节流，刻不容缓啊！”
“是否可加征些赋税，以解燃眉之急？”
“各地藩王用度是否可酌情削减？”
“宫中用度，亦当率先节俭！”
朱昌寿看着底下这群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心里一阵烦躁。
加税？
那是逼老百姓造反！
削减宗室用度？
那帮亲戚能把他太庙的屋顶给掀了！
宫中节俭？他倒是想，可太后那边怎么交代？
更何况，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他下意识地看向严敬潼的方向。
这老家伙今天异常安静，垂着眼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朱昌寿敏锐地察觉到，这老狐狸嘴角的笑意分明是在说：
“陛下，您接着浪啊？看你这没钱的局怎么破！”
严敬潼心里确实在冷笑。
他之前的“捧杀”策略，现在看来效果显着。
皇帝把这摊子铺得太大，太急，如今资金链眼看要断，看他如何收场！
是加税激起民变？还是削减开支引发内讧？
无论哪种，都是他严某人重新搅动风云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暗中指示党羽，在接下来的财政讨论中，要“积极”提出各种“苛刻”的节流方案，把火往皇帝和徐桀卯身上引。
徐桀卯也眉头紧锁。
他深知财政问题的严重性，之前已在竭力控制成本，但灾区那边确实是个无底洞。
他出列沉声道：“陛下，当务之急，是确保灾区后续工程和边军饷银不断，否则前功尽弃，恐生大乱。
臣建议，立刻清理历年积欠，严查贪墨，同时......广开财源。”
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显然也没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办法。
“广开财源？”
朱昌寿咀嚼着这四个字，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搞垄断经营？卖官鬻爵？抄几个贪官的家？
好像都不太靠谱，要么后患无穷，要么杯水车薪。
朝会最终在一种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没讨论出什么具体方案，只是责令户部尽快拿出一个应对计划。
朱昌寿回到乾清宫，刚才那点“明君”的飘飘然彻底没了。
反而是一种“地主家也没余粮”的焦虑。
他瘫在椅子上，望着屋顶，唉声叹气。
“旺财啊，你说朕这皇帝当的......怎么刚解决一个水灾，又来个财政危机？这副本难度是不是调得太高了点？”
“陛下，车到山前必有路。您连黄河都能......呃，暂时逼退，还怕这银钱小事？”
“小事？”朱昌寿瞪了他一眼。
“这可是关系到会不会饿死人、会不会有军队哗变的大事！比讲几个段子难多了！”
他想起系统商城，赶紧查看了一下。
昏君指数倒是降到了55，可欢乐值只有140。
而且这破系统，奖励的东西时灵时不灵，下次万一再给本《财务管理入门》，他找谁说理去？
“看来，不能光指望系统了。”朱昌寿揉了揉眉心，“得自己想办法搞钱......”
他开始回忆前世看过的各种穿越小说。
什么制盐、制糖、造玻璃、开海运......
想法很多，但一想到大明这低下的生产力和庞大的官僚体系，就觉得任重道远。
而且，远水难解近渴啊！
“妈的，别人穿越都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怎么轮到朕，就是天天为钱发愁？”
朱昌寿哀嚎一声，“朕的江山，不会真要亡在‘穷’字上吧？”
钱从哪来？
如何在大明王朝优雅地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