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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冈义勇顶着愈发猛烈的风雪,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山坳里的临时避难所。

他径直找到正在给一位老人换药的苏蘅,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山上的情况,

那位“雪女”并非恶鬼,似乎正因无惨之死而经历着从鬼变回人类的痛苦过程,情况很不稳定。

苏蘅听完,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紧迫性和特殊性,她迅速收拾好药箱,装上了可能用到的所有治疗和缓解痛苦的药剂、绷带,对祢豆子简单交代了几句,把药箱交给祢豆子,将临时照看伤员的任务托付给她,便深吸一口气,富冈义勇再次冲入暴风雪中。

屋外的风雪比之前更猛烈了,能见度极低,狂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生疼,

脚下的积雪深可及膝,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富冈义勇一言不发,走在前方,用身体为苏蘅挡住最凛冽的寒风,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苏蘅紧跟着他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来刺骨的寒意。

然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刚刚离开避难所所在山坳的视线范围,富冈义勇的脚步微微一顿,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头,只是侧耳倾听了一瞬,浓密的眉毛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步速,继续前行,

苏蘅全心专注于脚下的路和抵御严寒,起初并未察觉异常,但渐渐地,一种模糊的、不属于他们两人的细微声响,夹杂在风雪的呼啸中,隐隐传入她的耳中,那是另一种踩雪声,更轻、更谨慎,似乎刻意保持着距离,却始终缀在后面。

她的心提了一下,下意识地靠近了前面的富冈义勇一些,低声道:“鱼鱼先生,后面好像……,”

“嗯,”富冈义勇头也没回,声音低沉平静,仿佛早已了然于胸,“从出门就跟着了。”

苏蘅吃了一惊

从出门就跟着?那鱼鱼先生为什么不说?

她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却被富冈义勇用眼神制止了。

“别回头,继续走,”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丝毫紧张,“看看他想做什么。”

于是,两人默契地维持着原来的速度和方向,仿佛对身后的尾巴一无所知,

富冈义勇甚至故意调整了路线,选择了一些更隐蔽但也更难走的小道,试图甩掉或者试探对方,

然而,那个跟踪者似乎对这片山地颇为熟悉,尽管跟得吃力,却始终没有跟丢。

一直走到半山腰,一处相对背风的巨石后,富冈义勇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瞬间锁定了身后几十步外、一个试图缩到树后的瘦小身影!

“跟了这么久,出来吧,”富冈义勇的声音不高,穿透风雪,清晰地传了过去。

那个身影明显僵住了,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苏蘅看清了那人的样子,竟是个半大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破旧棉袄,脸冻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豁出去的倔强。

富冈义勇看着这个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少年,他被富冈义勇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嗫嚅着,

看看面色冷峻的富冈义勇,又看看一旁眼神中带着惊讶和询问的苏蘅,话堵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

苏蘅看着这孩子冻得瑟瑟发抖、又惊又怕的模样,心软了下来,

她上前一步,挡在富冈义勇和少年之间,放柔了声音问道:“外面这么危险,你快回去吧。”

对方看到苏蘅温和的态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带着哭腔喊道:“苏、苏蘅大人!求求您!别伤害雪女大人!她真的是好人!她救过很多人的命!”

富冈义勇和苏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苏蘅弯腰想扶起人:“快起来,地上凉,我们不是要去伤害她,是想去帮她,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在苏蘅温和的安抚和富冈义勇沉默却无形的压力下,少年断断续续地诉说了他被“雪女”所救的往事,言辞恳切,充满了对“雪女”的维护之情。

听完叙述,苏蘅心中更加确定了山上的情况,她看着眼前这个在风雪中冻得嘴唇发紫、却一心想要保护救命恩人的少年,

又看了看身边沉默但气息已然缓和的富冈义勇,心中有了决定。

她将人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认真地说:“我们相信你,我们真的是去帮助雪女的,她现在情况很不好,需要治疗,你熟悉山路,愿意给我们带个更近、更安全的路吗?我们一起去找她,帮她渡过难关,好不好?”

少年看着苏蘅清澈坚定的眼睛,又偷偷瞄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默许了的富冈义勇,用力抹了把眼泪,重重地点头:“我知道一条近路,虽然有点难走,但能快很多,我带你们去。”

于是,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对方虽然年纪小,但在雪山中行动却异常灵活,对地形了如指掌,

他在前面带路,避开风大的山口,穿梭于岩石和密林之间,果然比富冈义勇和苏蘅之前盲目寻找要快上许多。

富冈义勇依旧沉默地走在最后,警惕着四周,但目光偶尔会落在前面带路的人,和不时回头用眼神与他交流的苏蘅身上,冷硬的唇角似乎柔和了一瞬。

在少年的带领下,苏蘅和富冈义勇果然找到了一条更为隐蔽却相对平缓的路径,大大缩短了上山的时间,

途中,苏蘅忍不住向对方打听更多关于“雪女”的事情。

“像你这样被雪女大人救下的孩子,多吗?”

对方一边灵活地在前面带路,一边用力点头,语气带着感激和一丝骄傲:“多,我知道的就有十几个,雪女大人心肠很好,有些是像我这样病得快死了,家里扔出来的;还有些是女娃,养不活就送来了;还有……还有听说是什么双胞胎不吉,只能留一个的……雪女大人都收留了、”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过:“不过……山里冷,有的病太重,没熬过去……雪女大人就把他们好好安葬了,活下来的,等身体养好了,年纪大些,雪女大人会教我们认字、会偷偷送我们下山,找个靠谱的人家安置,或者让我们自己去镇上讨生活……她真的从来没害过人!”

苏蘅听着,心中感慨万千,这位被传说妖魔化的“雪女”,竟是一位在他人绝境中,默默守护着被遗弃生命的善良存在,

富冈义勇沉默地跟在后面,在苏蘅要滑倒的时候,从后面伸手稳稳的托住她的腰身,

更是轻而易举的把人举起来,让人轻巧的跨过上坡的坎儿,他自己走的实在是稳当。

终于,他们再次来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入口,洞内的光线比之前更暗了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冰雪消融般的清冷气息,还夹杂着一丝……属于人类的、虚弱生命的气息。

炭治郎依旧守在洞口附近,看到他们回来,尤其是看到还有人跟着,愣了一下,

但很快明白过来,对着富冈义勇和苏蘅点了点头,低声道:“她一直醒着,但好像更难受了。”

三人走进洞内深处,那位曾经的“雪女”依旧蜷缩在角落的冰壁下,她的状态看起来比富冈义勇离开时更差了,

那头雪白的长发似乎失去了一些光泽,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皮下的血管,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身上那种属于“鬼”的、冰冷强大的气息正在急剧衰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脆弱而紊乱的生命波动。

苏蘅立刻上前,蹲下身,轻声说道:“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她伸出手,针尖大小的柔和的翠绿色光芒,轻轻覆在落在雪女的身上,用治疗能量缓解她的痛苦,

而系统面板上,这位“雪女”曾经的实力绝对不弱,恐怕有着接近甚至达到“下弦”鬼级别的力量,现在等级都还在是65级呢,所以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局部气候,庇护一方,

但此刻,她体内的细胞正如珠世夫人信中所描述的那样,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不可逆的蜕变,

从依赖无惨血液的“鬼”之细胞,向着真正的人类细胞转化,

这个过程充满了排斥和痛苦,她估计跟重塑筋骨差不多吧,也导致了她力量的飞速流失和对环境抵抗力的急剧下降。

感受到苏蘅温暖平和的治疗能量,“雪女”颤抖的身体稍微平复了一些,她艰难地睁开眼,眼眸中充满了痛苦和迷茫,还有一丝警惕,

当她看到苏蘅身后站着的、面色平静的富冈义勇和炭治郎时,身体又瑟缩了一下,

但是视线落到一直跟来的那个少年身上,她的警惕淡了许多。

“阿介,你们……到底……,”她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我们无意伤害你,”苏蘅温和地解释,“我们知道你正在经历什么,鬼舞辻无惨死了,所有依赖他力量的鬼都会受到影响,你现在很痛苦,是因为你在变回人类。”

“雪女”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难以置信,但体内真实的痛苦变化又由不得她不信,

眼泪无声地滑落,混合着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恐惧的情绪,她变成鬼才能活下来,可是变成鬼之后,她又渴望变成人类。

苏蘅继续为她治疗,缓解着细胞蜕变带来的剧痛,同时轻声问道:“等你好一些之后……,你愿意跟我们一起下山吗?山下现在安全了,你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雪女”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苦涩:“不了,我是被家人当成异类遗弃在这山里的……,就因为这一头白发,就算变回人,山下的人也不会接受我的……,”她的目光望向洞外纷飞的大雪,仿佛那才是她熟悉的、能容纳她的世界。

阿介在一旁急切地说道:“雪女大人!我陪你!我也不下山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雪女”看向阿介,眼中闪过一丝温暖,但更多的是心疼:“阿介,你还小……”

“我不小了!”阿介倔强地挺起胸膛,“我知道谁对我好!没有你,我早就死了!”

听到阿介倔强的话语,“雪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忍,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稍微坐直了一些,目光带着恳求,望向苏蘅和富冈义勇,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

“两位大人,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请你们带阿介下山吧,”她温柔看着身旁紧握拳头的少年,“他还小,山上的日子太苦了,他应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我不能再拖累他,”

“雪女大人!”阿介急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紧紧抓住她冰凉的手,“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苏蘅和富冈义勇,又转向“雪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雪女大人,你忘了嘛?当年我病得只剩一口气,被我爹娘扔在雪地里,是你把我捡回来,找草药给我吃,我才活下来的!你给了我第二条命!”

他用力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现在,你难受了,虚弱了,需要人照顾了,我怎么能走?我的命是你给的,现在,该我照顾你了!求你让我留下来吧!我不怕冷,我就想陪着你!”

她试图摇头,嘴唇翕动着,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最终,“雪女”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覆在阿介紧握着她的手上,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

“随你吧……,”

苏蘅看着,也能理解世人对于“异类”的排斥和恐惧,

这位“雪女”宁愿留在熟悉的雪山,与冰雪为伴,也不愿再去面对可能存在的歧视和伤害,这种选择,令人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再勉强,只是拿出了大量她制作的各种药丸,以及足够他们度过这个严冬的食物和御寒物资,整齐地放在洞内干燥的地方。

“这些药可以帮你减轻痛苦,食物应该够你们吃一段时间,”苏蘅仔细交代着用法,“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帮助,可以到东京去找一家门口种着紫藤花的医馆,那里有我们的朋友,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富冈义勇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此刻才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保重。”

炭治郎也认真地说道:“请多保重!谢谢您救了阿介和那么多孩子!”

苏蘅等人最终离开了山洞,将那片冰雪和两个选择相依为命的生命留在了身后,

洞外,风雪似乎小了一些,天空透出些许微光。

离开的时候,苏蘅回头望去,只见阿介已经小心翼翼地扶着「雪女」靠坐在铺了厚毛毯的避风处,正笨拙却认真地试图喂她喝水,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一大一小两个依偎的身影,在这与世隔绝的山洞里,竟勾勒出一种奇异而温暖的“家”的轮廓,

她救了很多正常家庭遗弃的孩子,在这些孩子的心里,她早已经是他们的家长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时沉默了许多,苏蘅想着那位宁愿与冰雪共存的“雪女”,想着阿介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沉默前行的鱼鱼先生,他依旧没什么表情,

“鱼鱼先生,你第一次救下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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