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亲沈念卿
妈妈……沈念卿……
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林鹿的脑海中反复炸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四肢百骸都透出冰冷的寒意。
照片上这个笑容温暖、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女人,竟然是陆景珩的母亲?!
那个在陆家信息中被严密保护、几乎没有任何公开资料的女人?那个……似乎早已不在人世的女人?
所以,陆景珩说的“像一个人”,是指她像他的母亲?!
所以,陆家父子长达五年的关注,那场精心策划的“邂逅”,所有的接近与试探,都源于这张相似的脸?!
这真相比“前女友替身”的猜想更加荒诞,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林鹿的喉咙。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定制的人偶,因为恰好符合某个模板,就被强行拉入一场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的戏剧中。
她死死盯着照片里沈念卿温柔的笑靥,那双弯弯的眼睛,曾经让她觉得自己或许有几分独特,此刻却像最尖锐的讽刺。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皮肤一片冰凉。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长得像沈念卿,就要承受这一切?
陆景珩对他母亲的感情,究竟扭曲到了何种地步,才会用这种方式去寻找一个“替代品”?
而陆震宏,那个冷酷的掌权者,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默许?还是……推动?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心理冲击让她头晕目眩,她扶着床头柜,才勉强站稳。
就在这时——
“咔哒。”
休息室外,办公室的门锁,传来一声清晰的转动声。
有人来了!
林鹿浑身的血液瞬间逆流,心脏骤停!她像被闪电击中般僵在原地,惊恐地望向那扇磨砂玻璃门。
是陆景珩!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高层预备会不应该这么快结束!
脚步声在办公室内响起,沉稳,熟悉,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
完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对策,甚至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休息室空间狭小,一览无余!
脚步声越来越近,径直朝着休息室而来。
林鹿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
陆景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当他看清休息室内站着的人,以及她手中那个被转过来的相框时,他周身的气压,在刹那间降至冰点。
时间,仿佛凝固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林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陆景珩那骤然变得粗重、压抑着暴怒的呼吸声。
他一步步走进来,步伐缓慢,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步都让空气变得更加粘稠和危险。他终于走到了林鹿面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林鹿鼓起毕生的勇气,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情绪——不是平时的冷漠,不是偶尔的挣扎,也不是情动时的迷离,而是一种被触犯了最深层禁忌的、滔天的震怒,以及那怒火之下,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痛苦。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金丝眼镜后的双眸,猩红一片,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视着她,还有她手中那个相框。
“谁允许你动它的?”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更令人胆寒。
林鹿被他眼中的风暴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相框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幸好没有碎裂。
“我……”她想解释,想说她不是故意的,想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所有的语言在陆景珩此刻恐怖的气场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陆景珩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到地上那个相框,里面的母亲,依旧温柔地微笑着。这笑容,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防线。
他猛地俯身,一把捡起相框,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与他周身散发的暴戾气息形成诡异的反差。他用指腹轻轻擦去相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将它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他再次抬头看向林鹿,那眼神,冰冷、陌生,带着彻骨的恨意和……一丝她看不懂的,类似于绝望的东西。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声音依旧平静,却像绷紧到极致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林鹿张了张嘴,那把钥匙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口袋深处的皮肤生疼。她无法回答。
她的沉默,在陆景珩看来,无异于一种挑衅和默认。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扭曲,充满了自嘲和毁灭欲。
“很好。”他点了点头,目光像手术刀一样,一寸寸刮过她的脸,最终定格在她那双与照片中人极其相似的眼睛上,“看到了?满意了?”
“林鹿,你现在知道了,你之所以会被我看中,不过是因为你这张脸,恰好像了一个死人。”
“死人”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刻骨的痛楚和怨恨。
林鹿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虽然已经猜到,但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这残忍的真相,冲击力依旧毁灭性的。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像她?”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所以‘启明星’计划,酒吧的‘偶遇’,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像你的母亲?”
陆景珩紧紧盯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他眼中那深沉的痛苦和默认,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景珩……你疯了……”林鹿摇着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
“那我该因为什么理由?!”陆景珩猛地打断她,一直压抑的怒火和痛苦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他一步上前,狠狠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因为你林鹿本身有多么特别?多么独一无二?!别天真了!”
他凑近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决绝,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在她的心上:
“没错,就是因为你像她!从五年前在‘启明星’名单上看到你的照片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我关注你,看着你恋爱,看着你毕业,在你分手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把你变成我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这张脸!”
“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同样会流泪的身影,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那么,游戏结束了。”
他松开她,像是触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激动而微乱的西装领口,神情恢复了惯有的、高高在上的冷漠,只是那冷漠之下,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空洞。
“林鹿,从现在开始,离开我的视线。”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否则,我不保证,你和你身边的人,会付出什么代价。”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拿着那个相框,径直离开了休息室。
外面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也彻底关上了林鹿与他之间,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
林鹿顺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到冰冷的地面上。
地毯上,似乎还残留着相框掉落的微弱痕迹。
真相大白。
如此丑陋,如此不堪。
她蜷缩在角落,将脸深深埋入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
她只是一道幻影,一个寄托着别人执念的……可怜替身。
而那个执念的源头,那个名为沈念卿的女人,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会让她的儿子,变得如此偏执而疯狂?
这个疑问,如同鬼魅,在她破碎的心上,留下了更深的、无法磨灭的烙印。
第22章 决绝的告别
总裁办公室那扇沉重的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林鹿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眼泪流干。窗外的天色从明亮转为昏黄,最后沉入墨蓝,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而冰冷的光影。
陆景珩没有再回来。
那个相框,连同他母亲温柔的笑容,以及他那句“游戏结束”的冰冷宣判,一起被他带走了。
也好。
林鹿扶着墙壁,慢慢地、艰难地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而酸麻刺痛,但这生理上的疼痛,远不及心口那片荒芜的万分之一。
她环顾这间充斥着陆景珩气息的休息室,这里曾有过意乱情迷的温存,也有过撕心裂肺的质问,而最终,它以这样一个残忍的真相,为一切画上了休止符。
她走到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脸,试图洗去泪痕,洗去疲惫,洗去……那张与沈念卿相似的脸所带来的、可悲的印记。镜子里的人,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眼神深处,某种东西正在死去,又有某种东西,在灰烬中悄然滋生。
是决绝。
她整理好微乱的头发和衣服,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外面的办公室空旷而安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离去时的暴怒与冰冷。她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径直走向门口,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
走廊里依旧空无一人。她乘坐电梯下楼,回到市场部所在的楼层。
大部分同事已经下班,工位区只剩下零星的灯光。她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她移动鼠标,点开内部系统,找到了离职申请流程。
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然后,坚定地敲下了“离职申请”四个字。
理由栏,她只写了简短的一句:“个人原因,寻求新的发展机会。”
没有犹豫,没有不舍,她点击了提交。
做完这一切,她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物品。一个小小的盆栽,一个常用的水杯,几本专业书籍,还有一些零碎的个人用品。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
她抱着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纸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奋斗过、挣扎过、也心碎过的地方,然后转身,走向电梯。
夜色已深。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单薄的外套。她抱着纸箱,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像一叶无根的浮萍。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人事部发来的邮件,确认收到她的离职申请,并告知后续流程。还有几条同事发来的微信,询问她怎么提前回来了,以及对她突然离职的震惊和关心。
她一条都没有回复。
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彻底地将那个名为“陆景珩”的毒瘤,从她的生命里剥离出去。
回到出租屋,她将纸箱放在角落,没有开灯,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透支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
“因为你像她。”
“游戏结束了。”
他的话,如同魔音灌耳,反复回响。
原来,所有的悸动、所有的纠结、所有那些以为与众不同的瞬间,都不过是建立在虚假根基上的海市蜃楼。她就像一个蹩脚的演员,在一场她根本不知情的剧本里,扮演着一个早已逝去之人的影子,还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主角。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愤怒和怨恨过后,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力与悲哀。为她自己,也为那个被困在母亲影子里的、看似强大实则扭曲的陆景珩。
但她没有资格同情他。她是这场扭曲戏码里,最大的受害者。
她拿出手机,删除了陆景珩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邮件。将那些他偶尔“施舍”般送给她的、微不足道的小礼物,全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她要抹去他存在的一切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蜷缩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
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废墟。
她知道,她需要离开这里。不仅仅是离开启辰科技,更是要离开这座承载了太多痛苦记忆的城市。
她打开手机订票软件,开始查询最近离开的航班。目的地是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远离这里,重新开始。
在点击支付的前一刻,她的手指顿了顿。
一个模糊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微弱的萤火,一闪而过。
沈念卿……
那个只存在于旧照片和陆景珩执念中的女人。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的“离去”,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一切,与她林鹿,这个无辜被卷入的“替身”,是否还有着更深层次、尚未被揭示的关联?
这个念头很微弱,很快就被巨大的疲惫和逃离的欲望所淹没。
现在,她只想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下了支付键。
机票信息确认,起飞时间就在明天傍晚。
林鹿闭上眼,将脸埋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陆景珩,如你所愿,我会彻底离开你的视线。
但愿此生,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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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机场的尾声与新的钩子
第二天,林鹿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将大部分不方便带走的东西打包寄存在朋友那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具体离开时间和目的地。
下午,她打车前往机场。
天气阴沉,细雨霏霏,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办理完登机手续,通过安检,她坐在候机大厅里,看着窗外跑道上起起落落的飞机,神情一片漠然。心口那片曾经小鹿乱撞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只剩下钝钝的麻木。
广播里开始播报她乘坐的航班登机通知。
她站起身,拉起小小的登机箱,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城市的方向。
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她转身,汇入排队登机的人流。
就在她即将通过登机口的那一刻,机场大厅另一侧的VIp通道,一行人簇拥着一个身形挺拔、气场冷峻的男人快步走出。
陆景珩。
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似乎在赶一场重要的商务会谈。助理在一旁低声汇报,他偶尔颔首,侧脸线条冷硬如冰雕,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偏移,径直走向贵宾候机室的方向,与普通登机口这边熙攘的人群,隔着宽阔的大厅,如同两个永不相交的世界。
他没有看到那个纤瘦的、拉着行李箱毅然走入登机通道的背影。
林鹿也没有回头。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轰鸣着冲上灰色的云层。
地面的一切都在变小,最终被厚重的云海彻底吞没。
林鹿靠在窗边,闭上眼睛。
一切都结束了吗?
或许,对于她和陆景珩之间那场荒诞的“替身游戏”来说,是的。
但,关于沈念卿的谜团,关于陆家那看似坚固堡垒下的隐秘裂痕,关于她这张脸所带来的、无法摆脱的宿命般的纠缠……
真的,能就此彻底斩断吗?
在她看不见的云端之下,在她即将抵达的陌生城市里,命运的齿轮,是否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瞬间,再次悄然转动?
无人知晓。
第24章 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心痛
飞机降落在南方一座以温暖湿润着称的城市。
这里没有凛冽的寒风,没有熟悉的街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带着植物清香的气息。林鹿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扑面而来的暖风让她有些恍惚,仿佛从一个漫长的、冰冷的噩梦中,跌入了另一个不真实的时空。
她提前在网上租好了一个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但干净整洁,带一个小小的阳台。她放下行李,站在阳台,看着楼下陌生的街道,行色匆匆的路人,一种巨大的孤独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心口那片被陆景珩亲手剜去的空洞,麻木地存在着,提醒着她过往的一切并非虚幻。
她换了新的手机号码,注销了旧的社交账号,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的联系。她需要一场彻底的格式化。
白天,她穿梭在人才市场,投递简历,参加面试。凭借在启辰科技(尤其是海外事业部)的出色履历,她很快收到了一家发展迅速的互联网公司的offer,职位是市场专员,从头做起。
晚上,她回到那个小小的公寓,自己做饭,看书,或者只是对着窗外的夜景发呆。她努力让生活变得简单、规律,用忙碌和独处来填满每一分钟,不给回忆任何可乘之机。
徐阳偶尔会发来邮件问候。他知道她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和公司,但并不清楚具体原因,只是温和地鼓励她,说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开口。林鹿回复得很简短,报个平安,并不多言。她感激他的关心,但也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早已是过去式,她无法依靠一段逝去的感情来疗伤。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直到有一天,她在地铁站的广告灯箱上,看到了启辰科技新一季的产品宣传海报。海报设计极具冲击力,右下角是熟悉的公司Logo。
她的脚步下意识地停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钝痛猝不及防地袭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已经放下。可那些刻意被压抑的记忆,只需一个微小的触发点,便能轻易破土而出。
陆景珩冰冷的脸,他灼热的吻,他猩红的双眼,他残忍的话语……还有那张,与她酷似的、名为沈念卿的女人的照片。
原来,逃离并不能真正抹去痕迹。那些过往,早已如同毒素,渗透进她的骨血里。
她仓促地移开视线,快步走进车厢,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靠在冰冷的车门上,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隧道,紧紧咬住了下唇。
陆景珩。
这个名字,如同烙印,依旧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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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咖啡厅的偶遇与新线索
为了尽快熟悉新环境,林鹿周末时常会去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看书,梳理工作思路。
这家咖啡馆环境清幽,客人不多,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她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杯拿铁,一待就是一下午。
一个周六的下午,她正专注地看着行业报告,旁边一桌客人的对话,隐约飘进了她的耳朵。
“……所以说,当年陆家那件事,闹得可是满城风雨,只是后来被压下去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您说的是……陆震宏原配夫人那件事?”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问道,带着好奇。
林鹿翻动书页的手指,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涌向了大脑,又迅速退去,留下冰凉的警惕。她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除了她还有谁?”老者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讲述秘辛的神秘感,“沈念卿,当年可是有名的才女加美人,可惜啊……红颜薄命。”
沈念卿!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鹿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不要露出任何异样,但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在那边的对话上。
“听说……是抑郁症?”年轻声音试探着问。
“对外是这么说的。”老者嗤笑一声,带着几分了然和不屑,“但圈子里谁不知道,陆震宏那个人,控制欲强得吓人,沈念卿嫁给他之后,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金丝雀,几乎没有自由可言。后来……好像是发现了陆震宏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反正从那以后,人就越来越消沉……”
林鹿的呼吸屏住了。陆震宏……见不得光的事情?
“那……后来呢?”年轻声音追问。
“后来?就在她儿子,好像叫陆景珩吧,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人就没了。官方说法是意外失足坠楼。”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唏嘘,“但很多人都猜测……没那么简单。只是陆家势大,把事情捂得严严实实。唉,可惜了那么一个人……”
意外坠楼?
猜测没那么简单?
林鹿的大脑飞速运转,捕捉着每一个关键词。控制欲、见不得光的事情、意外坠楼、猜测……
这与她之前想象的因病去世完全不同!沈念卿的死,可能另有隐情?而且与陆震宏有关?
所以,陆景珩对他父亲那种复杂的态度,不仅仅是严苛,可能还夹杂着……怀疑甚至恨意?
所以,他保存母亲的照片,寻找与母亲相似的替身,这种偏执的行为背后,是否隐藏着对母亲死亡的调查,或者是一种对父亲无声的反抗?
无数的线索和猜测在她脑海中碰撞、重组,一个更加黑暗、更加复杂的陆家图景,缓缓展开。
就在这时,旁边那桌客人似乎结束了话题,起身结账离开。
林鹿依旧低着头,直到确认他们走远,才缓缓抬起头。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弥漫整个口腔。
原来,沈念卿的结局,如此惨烈。
原来,陆景珩的内心,可能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
这个意外的听闻,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原本以为,逃离了那座城市,逃离了陆景珩,就能彻底告别过去。
可现在她发现,那个名为“沈念卿”的幽灵,以及她死亡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如同无形的丝线,依旧缠绕着她。
她放下咖啡杯,目光投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坚定。
或许,彻底的告别,并不是一味地逃避。
而是……直面它,解开它,然后才能真正地……放下它。
一个新的、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萌芽。
她需要知道更多。
关于沈念卿。
关于她的死。
关于陆家光鲜亮丽外表下,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不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更是为了……彻底解开束缚在她自己身上的,那道源于“相似脸庞”的诅咒。
她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缓缓输入:
沈念卿,坠楼,陆震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