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红梅落了满地，沾着残雪像极了碎玉。甄嬛坐在窗边，指尖捏着一封刚从漠北送来的密信，信纸边缘被风沙磨得毛糙，端济安的字迹带着战场特有的急促：“准噶尔残部与罗刹国使者在漠北‘鹰愁涧’密会，似在商议春季进攻路线，臣已派暗探跟踪，只待摸清底细便动手。”
“鹰愁涧……”甄嬛轻声念出地名，指尖划过地图上那处深褐色标记——那里是漠北最险峻的峡谷，两侧悬崖峭壁，谷底只有一条窄路，易守难攻，若是设伏，清军怕是要吃亏。她刚要唤槿汐去请端妃，就见胧月抱着个布偶雄鹰跑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额娘！温太医说我今天可以去太医院看草药，还说要教我认能治冻伤的药草呢！”
甄嬛放下密信，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胧月乖，等额娘处理完事情，就让小允子陪你去。对了，你昨天在御花园捡到的那片羽毛，还在吗？”
“在呢！”胧月从袖中掏出一片灰褐色的羽毛，上面带着深色斑纹，“温太医说这是草原雕的羽毛，只有漠北才有，额娘你看，是不是和舅舅信里说的雄鹰一样？”
草原雕的羽毛？甄嬛心中一动——鹰愁涧正是草原雕的栖息地，端济安的暗探若在那里跟踪，定会留下类似的痕迹。她接过羽毛，仔细看了看，发现羽根处沾着一点淡绿色的粉末，与之前在绿罗藤上见过的颜色一模一样：“胧月，这羽毛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御花园的松树下！”胧月掰着手指回忆，“当时还有个穿灰衣服的爷爷在捡松果，他还问我是不是喜欢雄鹰，我说喜欢，他就笑着走了。”
穿灰衣服的爷爷？甄嬛眼底瞬间凝了冷意——后宫的细作明明已经肃清，怎么还会有陌生人？她立刻唤来小允子：“你带几个心腹侍卫，去御花园松树附近搜查，尤其是树洞和石缝，看看有没有藏着密信或标记，另外，查一下近三日出入宫门的人员记录，重点查穿灰衣服的老者！”
小允子领命而去。槿汐端着一碗参茶进来，见甄嬛神色凝重，轻声道：“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刚才内务府来报，说罗刹国在京的驿馆最近频繁有人出入，都是些穿着商人衣服的人，形迹可疑。”
“商人？怕是罗刹国的细作。”甄嬛接过参茶，暖意顺着喉间滑下，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端济安在鹰愁涧跟踪密会，宫里就出现了带草原雕羽毛的人，这绝不是巧合。罗刹国定是想在宫里安插眼线，配合漠北的进攻，我们得尽快找出这个人，否则后患无穷。”
正说着，温实初匆匆赶来，手里拿着一份药检报告：“娘娘，您让我查的草原雕羽毛，上面的绿色粉末确实是绿罗藤的汁液，而且这汁液里还掺了‘迷魂香’，人闻了会短暂失忆，若是大量吸入，还会神志不清。”
“迷魂香？”甄嬛心中一沉，“这么说，那个穿灰衣服的人，是想故意让胧月捡到羽毛，用迷魂香让她失忆，掩盖自己的行踪？”
“极有可能。”温实初道，“奴才已经让人在御花园喷洒了解药，还让各宫加强戒备，若有宫人出现失忆或头晕的症状，立刻来报。另外，奴才在太医院的药材库发现少了几味治疗冻伤的药材，像是被人偷走的，而这些药材，正是漠北战场急需的。”
甄嬛站起身，走到地图前：“药材被盗，宫里出现可疑人员，漠北密会，这三件事连在一起，说明罗刹国和准噶尔已经开始为春季进攻做准备了。我们得尽快告诉皇上，让边疆加强戒备，同时在京城严查细作，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她立刻带着密信和羽毛去养心殿。雍正正对着漠北地图皱眉，张廷玉和萨木尔站在一旁，神色凝重。萨木尔刚从东北赶回，铠甲上还沾着未拂尽的雪粒：“皇上，罗刹国在东北边境增派了不少火铳手，还在呼伦贝尔湖附近建了临时炮台，看样子是想从东北和漠北同时进攻。”
“两路进攻？”雍正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若真是这样，我们的兵力怕是不够，喀尔喀和索伦部虽然愿意相助，但他们的骑兵擅长野外作战，不擅长守城，一旦罗刹国用红衣大炮攻城，我们的城墙怕是难以抵挡。”
甄嬛递上密信和羽毛，将宫里的情况一一说明：“皇上，臣妾以为，罗刹国和准噶尔虽然来势汹汹，但他们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准噶尔残部因为二王子被擒，人心涣散，罗刹国则是想借准噶尔的力量消耗大清，双方各怀鬼胎，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离间他们的关系。”
“离间计？”张廷玉眼中一亮，“贵妃娘娘说得是！我们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说准噶尔主和派首领已经暗中投靠大清，要和我们联手对付罗刹国，让罗刹国猜忌准噶尔，这样他们的联盟就会不攻自破。”
雍正点头：“好！就按你们说的办。萨木尔，你即刻赶回东北，加强边境防御，同时派人散布离间消息；张廷玉，你拟旨给喀尔喀和索伦部，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随时支援清军；熹贵妃，后宫和京城的细作就交给你了，务必尽快肃清，不能让他们在京中作乱。”
众人领命而去。甄嬛离开养心殿时，正好遇到端妃，她正带着宫女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见甄嬛神色匆匆，连忙上前：“妹妹，是不是边疆又出什么事了？”
“是有点麻烦。”甄嬛将密会和宫里出现可疑人员的事说了，“姐姐，你和欣嫔多留意各宫的动静，尤其是新来的宫女和太监，若有异常，立刻让人禀报，另外，胧月最近就别去御花园那些偏僻的地方了，安全要紧。”
端妃点头：“妹妹放心，我已经让人把胧月的点心和茶水都换成了温太医亲自调配的，还加派了侍卫在永寿宫周围巡逻，绝不会让胧月出事。对了，鄂贵人刚才来我宫里，说她兄长鄂尔多从漠北送来消息，说准噶尔残部里有不少人是被胁迫的，只要我们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愿意归顺大清。”
“这倒是个好消息。”甄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鄂贵人有心了，你让她写一封家书，劝那些被胁迫的人归顺，许他们编入清军，家人也能妥善安置，这样既能削弱准噶尔的兵力，还能壮大我们的力量。”
端妃应下，两人分手后，甄嬛径直回了永寿宫。小允子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半只银狼：“娘娘，我们在御花园的松树洞里找到了这个，还有一封用罗刹文写的密信，翻译过来是说‘三月初十，鹰愁涧见，带齐武器’。”
“三月初十……”甄嬛看着密信，心中一算，离三月初十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端济安的暗探怕是已经暴露了，“小允子，你立刻派人快马去漠北，告诉端济安，让他的暗探尽快撤回，别中了准噶尔和罗刹国的埋伏，另外，让他在鹰愁涧附近设下伏兵，等他们三月初十密会时，一举擒获！”
小允子领命而去。胧月抱着布偶雄鹰跑进来，见甄嬛脸色不好，懂事地爬到她身边：“额娘，你是不是不开心？我给你唱首歌吧，是奶娘教我的，说唱了就能开心起来。”
甄嬛抱着女儿，听着她稚嫩的歌声，心中的焦虑渐渐消散。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只要有胧月在，有身边这些志同道合的人在，她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接下来的几日，宫里和边疆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鄂贵人的家书通过驿站送到漠北，不少被胁迫的准噶尔士兵纷纷归顺；萨木尔在东北散布离间消息，罗刹国果然开始猜忌准噶尔，减少了对他们的武器支援；端济安则在鹰愁涧附近设下伏兵，只等三月初十的到来。
三月初十那天，漠北传来捷报：端济安成功擒获了准噶尔残部首领和罗刹国使者，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详细的进攻路线图，上面标注着要在三月底从漠北和东北同时进攻，先攻占雁门关和瑷珲城，再挥师南下，直逼京城。
甄嬛拿着捷报去养心殿，雍正正在和大臣们商议对策，见她进来，连忙起身：“端济安成功了？”
“是！”甄嬛递上捷报，“准噶尔残部首领已经招认，说罗刹国答应他们，只要攻下大清，就把漠北的土地都给他们，可实际上，罗刹国是想等他们和清军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吞并漠北。”
雍正看着捷报，脸上露出笑容：“好！太好了！这下我们不仅挫败了他们的阴谋，还抓住了他们的首领，看他们还怎么进攻！传朕旨意，端济安升为漠北大将军，萨木尔升为东北大将军，喀尔喀和索伦部各赏赐白银万两，鄂贵人晋封为鄂嫔，赏储秀宫东殿！”
消息传到后宫，各宫都松了口气。鄂嫔特意来永寿宫谢恩，她穿着一身新制的宫装，脸上带着喜悦：“娘娘，若不是您让臣妾写信，臣妾兄长也不会劝降那么多人，臣妾真的谢谢您。”
“妹妹不必客气。”甄嬛拉着她的手，“这都是你和你兄长的功劳，你能在关键时刻深明大义，为大清出力，皇上自然会厚赏你。以后在宫里，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宫。”
鄂嫔感动得连连点头，两人又说了些家常话，鄂嫔才起身告辞。端妃带着胧月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笑着说：“妹妹，如今后宫和睦，边疆安稳，我们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甄嬛点头，看着胧月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跑，心中满是欣慰。她走到廊下，望着远处的宫墙，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温暖的金光。虽然她知道，罗刹国和准噶尔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未来或许还会有战争，但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守护好这大清的江山，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胧月跑过来，拉着甄嬛的手：“额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放风筝呀？温太医说，等天气暖和了，草原雕就会从南方飞回来，我们可以放着风筝等它们。”
甄嬛蹲下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快了，等过几日，天气暖和了，额娘就带你去御花园放风筝，放最大的雄鹰风筝，让草原雕也看看我们的风筝有多漂亮。”
胧月开心地跳起来，端妃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的身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永寿宫的院子里，将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守护着这深宫，也守护着这大清的未来。
然而，就在这时，小允子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脸色凝重：“娘娘！理藩院送来消息，罗刹国又派了新的使者来京，说要为之前的事道歉，还说愿意和大清签订永久和平盟约，只是……他们要求释放准噶尔二王子。”
甄嬛接过密信，眉头皱了起来。罗刹国突然转变态度，定是有阴谋，释放二王子更是万万不可，一旦放了他，准噶尔残部就会重新集结，边疆又会陷入战乱。她看着密信，心中明白，这场与罗刹国和准噶尔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本章完）